从燕京出发的时候,“周游列国”之举尚未风靡,走的是闲庭信步。
短短一个多月过去,气氛已变得十分热烈。
积极上进的青少年们,如同飞蛾扑火一样,成群结队、前仆后继地投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旅行,肆意挥洒着他们的青春和旺盛的精力。
京广线作为最为人熟知的一条铁路大动脉,如今已经在超负荷运行。
郑州北站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准备去燕京的少年。
这些少年连行李都没有准备,背着个挎包就准备上路。
其实这也是好事,东西越少越灵活,越容易挤上火车。八壹中文網
事实上只要没打算徒步跋涉,确实没必要带行李。
华夏包吃包住包路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长征小队的成员已经没有背行囊了,当时在崇庆徐颖家里开了个会。
根据队员的身体状况和时间,许大茂决定不再徒步,就把背囊全放在徐颖家,让他们代为处理。
又给每人添置了一件毛衣,因为北方现在已经很冷了。
尤凤霞一直默默地看着队长,这是两人能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自己一行人先回燕京,队长另有任务,需要去韶关钢铁厂“指导gm”,可能需要一个月。
他已经有过两次婚姻,而且已经快29岁了,年龄差不多是自己的两倍。
明明知道不可能,萌发的感情却不是理智能压制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把他当成了父亲还是偶像,不过不管是什么,这段感情注定只能埋在心里。
许大茂知道尤凤霞在看他,只能故作不知,“走吧,人多也没办法,咱们进站。”
几人都走了,尤凤霞才如梦方醒,连忙跟上。
光领车票都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终于凭团体介绍信领了五张到燕京的车票。
许大茂又拿出徐部长单独开给他的介绍信,领了一张去广州的车票。
只是现在秩序早已混乱,进站口根本没人检票,看着站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要真等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车。
经过50多天的相处,几人之间早已结下很深厚的战友情。
徐颖有些不舍,扯了扯许大茂的衣角:“队长,你回燕京了,记得第一时间去我爷爷家一趟。”
尤凤霞眼睛一亮,期盼着看着他。
这丫头本来就瘦,现在小脸更尖了,越发显得清丽。
许大茂也是胡子拉碴,一脸风霜,晒黑了不少。
他空间里其实有剃须刀,但就是故意不刮胡子,为的就是在娄晓娥那卖一波惨。
许大茂打了个响指,笑道:“没问题,到时候把大家都叫着,我来做饭。”
毕竟都是少年,出来这么久了,说不想家是假的,几人想到那时的场景,都兴奋起来。
“你俩老说队长做饭好吃,终于可以尝尝了。”王欣咽了口唾沫,这段时间伙食太差了。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俩还记得咱们刚出发的时候,在车上说的话吗?我应该瘦了有10斤吧?”
毕建国和柳援朝讪讪一笑,不敢接茬。
许大茂上下打量一番,笃定道:“我估摸着你现在最多也就110斤,你以前多重?”
“好像是125斤吧,有日子没称了,甭管了,瘦了就好。”
尤凤霞一直默默听着,此时突然开口:“队长,你能和我们一起照一张相吗?一直都是你给我们照,咱们六人还没一起照过呢。”
“行啊!”许大茂拿出照相机,但不敢打开胶卷仓,想了想才道:“一卷胶卷可以照36张相片,应该还剩四张。”
几人找到个无人的角落,让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女孩帮忙照。
刚一列队,尤凤霞这丫头就哧溜一下钻过来,跟许大茂站在一起,两人贴的很近。
鼻端又传来她头发上的味道,虽然不是香味,却也不难闻。
“这么积极啊?”徐颖早就看出来尤凤霞的小心思了,不过也没多说,自顾自站在许大茂另一边。
几人商量一会,都摆出同一个姿势,手持红宝书,把袖箍露在外面。
只听“咔嚓”一声,必行唯一的一张六人合影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许大茂正想散,尤凤霞脸颊微红,抱着他的胳膊,用微带撒娇的语气说:“队长,反正还剩三张,再照两张呗,我们去西柏坡照一张就成。”
看着小丫头期盼的眼神,许大茂不忍拒绝,招呼着大家换姿势又照了两张。
那女孩把相机还给许大茂,后者直接转交给徐颖,又从挎包里拿出保存胶片的暗盒。
一路上两卷胶卷刚好用完。
“徐颖你拿着吧,回去把胶卷和相机一起交给你爷爷,相机后盖和暗盒千万别打开,不然相片都废了。”
“这玩意我玩过,放心吧。”徐颖点点头,把东西装好。
帮忙照相的女生看着几人胸前一排纪念章,哈喇子都要滴出来了。
“几位同志,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为什么去了那么多地方?”
徐颖自豪地把行程一说,那女生羡慕至极,她们队伍已经在车站等了一天一夜了,始终无法上车。
徐颖想带她一起,无奈人家不能脱离集体,只能作罢。
又等了三四个小时,列车还没来,不敢出去吃饭,站台上也没有吃的东西卖,便一人吃了两块压缩饼干。
突然听见车站的铃铛“叮当”响了几声,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极目远眺,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列绿皮火车,正慢慢朝站台蠕动。
等列车靠近看清了车次,人群骚动起来,你推我搡,都想先上车,去燕京接受检阅,见心中的红太阳。
其实列车进站的时候还这样推搡是很危险的,可如今车站调度已经瘫痪,只能任由人潮涌动。
不止一个人被人流推到了铁轨上,吓得大叫着往回跑,又挤进人群。
许大茂打了个手势,领着队伍偷偷摸摸朝站台最右侧走去。
列车停了下来,从窗口看进去,车厢里边也是人挤人,根本没有太多空间。
这是一辆过路车,早在进郑州之前,就已经被人潮给塞满了。
列车员都躲在小隔间里不敢出来,门根本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