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更是气愤,要不是车厢里实在太挤,怕是要冲上来打群架了。
许大茂嘿嘿一笑,揪起那小子的脖领子,往窗口外一送,让他上半身完全悬空,双脚离地,就靠肚子搭在窗沿上。
他面带冷笑,“你们几个逼崽子倒是人五人六的,再哔哔一句,老子立马就把他扔下去。”
这会列车的速度已经起来了,那男孩看着快速后退的地面,吓得双手乱挥,失声大叫,拼了命地想缩回来,却根本没有借力点。
“同志,师傅,拐子,快把我拉上去,莫推我!”
只觉得那人的手跟一座山似的,压得他完全无法动弹。
“同志,有话好说,别冲动。”
“算了吧,都不容易。”
“是啊,惹出事来大家都麻烦......”
“教员教导我们......”
旁边的人一看这事闹的这么大,都劝起来。
之前那个丫头扯扯他的衣角:“同志,算了吧,闹大了不好,这种事我以前也见过,教员教导我们:谅解、支援和友谊,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脸因为剧烈运动涨得通红,脸上全是汗,还有些微微气喘。
“谢谢你的支援,不过对他还是谅解一下吧。”
人家都要弄死你,还谅解呢......
那男孩的几个同伴也不作声了,旁边的人已经告诉了他们事情经过。
这事本身是他们理亏在先,人女孩都这么说了,他们再不依不饶的说不过去。
对面这人又人高马大的,眼神狠厉,胡子拉碴满面风霜,头发乱糟糟的。
这形象一看就是个老串联,不知道去过多地方了,一排胸章晃得人眼晕。
惹烦了把人扔下火车,这事还真做得出来。
许大茂见他们不哔哔了,便把那小子拉了进来。
他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哆哆嗦嗦的直打摆子。
“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明白?”
许大茂把那男孩往人堆里轻轻一推,“找你们队员去。”
人群努力往两边分开,那男孩屁都不放一个,挤进人群消失不见。
那个没了皮带的学生有些不甘心,但不敢再说什么,没成想许大茂掏出三块钱递给他。
“一码归一码,扔了你的皮带,这钱你拿去买根新的,省的让你们觉得咱首都人民不讲道理。”
那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赔偿,小声说了句“谢谢”,接过了钱。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
万一闹出人命,势必要停车,一耽搁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继续上路,很影响他们的行程计划。
不过旁边的几个孩子看许大茂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偷偷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座位上面的人也把脚尽量收拢,生怕挨到他。
对此许大茂自然是乐见其成。
“同志,刚刚真是谢谢你了。”
那丫头此时才有空打量她的“救命恩人”,外貌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个子高,胸章也多。
“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保不齐会掉到火车轮子底下去,那我可就危险了,至不济也得受伤。”
她听许大茂的口音就估计他是燕京人,刚刚又说“首都”,便觉得亲切,说话也下意识带出一点京片子的味道。
许大茂眉头一挑,意外道:“哟,听这口音,你也是燕京人?”
那丫头微笑点头;“是,我住东城区。”
“可巧了,我也住东城区。”许大茂还真有点惊喜,小老乡啊,“那你刚刚怎么还那么拼命,多危险啊!”
“嗐,我上错了车厢,被抛下了。队友都在这列火车上,我年龄又小,要是被落下可就麻烦了......”
两人一下熟络起来,互相介绍一番,才知道这丫头叫朱霖,52年的,刚刚14岁,在队伍里年纪最小。
她这岁数和刘晓庆一样大,刘晓庆就是14岁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年龄不够,理论上是不能出来的,但刘晓庆想了个辙,把袖箍稍微做了一下伪装,就顺利混出来了。
(取自刘晓庆自传《我这八年》)
许大茂下意识看了看朱霖的袖箍,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一问才知道,这次朱霖是跟着一个八人的队伍一起出来的,准备在长沙下车,先去韶山再去井岗山。
两人说着话,许大茂总感觉这丫头有些眼熟,以前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是上辈子见过,时间太久远了,还是曾经在燕京街头见过......想不明白他也就懒得想了。
看着许大茂胸前的一排纪念章,朱霖满脸的艳羡之色:“许同志,你怎么去过那么多地方啊?”
“我们队伍早在9月4号就出发了,那会火车还没免费呢,把圣地都跑了个遍,不过还很多遗漏的地方。”
“你比如说地主刘文彩的老家,大邑县我们就没去,还有刘胡兰纪念馆、西柏坡,大庆、大寨......”
朱霖听得眼睛放光,这么多地方等着她去瞻仰,出来这一趟可得多去几个地方。
“许同志,能讲讲你路上的经历吗?”
你要跟我说这个,那我可就有的吹了!
许大茂注意到旁边的孩子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个个都把头侧了过来。
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天上午,我们在丰台火车站上车,从燕京一直坐火车到韶关,准备腿着去芮金......”
燕京话算是最亲民的方言了,只要敢出门闯荡的人,就没有听不懂的。
许大茂一番白话声情并茂,不光是朱霖,连周围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各个圣地对这些孩子的吸引力可比后世什么明星小鲜肉之类的大了去了。
还没讲完呢,旁边有个男孩插嘴道:“同志,按你的说法,你们出发那会还没有接待站吧,吃饭睡觉怎么解决?”
“那就得花钱了,一般都是在生产队借宿,人家肯定不会开口问我们要钱。”
“可那些社员也都不容易,我们一顿饭吃人家那么多口粮,肯定要给钱给粮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