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两个组织的联合声明,看来这事完全是徐部长一手安排的。
割尾会主任就相当于书记+厂长的综合体,就厂里而言,权力大得没边。
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兀,公告还特地使用了“暂代”两个字,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一来,自己和杨厂长“一文一武”,两人都是徐部长的部下,本身就能和睦相处。
头头不掐架,厂里两个派别也能相安无事,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贯彻“专心生产不折腾”的路线方针。
自己依旧担任招待所所长一职,平时摸鱼比较方便,堪称完美。
许大茂打了个招呼就出了人群,留下一群议论纷纷的工友。
虽然眼前这位“二代目”挺好说话,那些工友和干部也不敢多耽误领导的时间。
领导嘛,自然有无数的大事要做。
秦京茹激动得小脸发红,觉得这事跟自己怀上了一样重要,一样让人兴奋莫名。
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换老婆,许大茂独占其二,至于老婆,“加”还可以,“换”还是算了吧。
来到自行车旁准备上车,余光瞧见一个胖胖的身影背着手,慢悠悠朝这边走来。
这年头胖子很少,扭头一看正是刘海中。
这家伙因为是七级钳工,属于高级技术工人,带的徒弟又多,所以暂时没吃挂落。
那意思就是让许大茂上任后,再自行处理。
刘海中此时也看见许大茂两口子了。
按道理在厂里他应该先跟许大茂打招呼,可这家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是点点头就朝公告栏走去。
许大茂暗暗冷笑,不知道他看了那张公告会是什么反应,是惊恐万分还是坐立不安。
刘海中听到那些工友的议论就感觉不对劲,再一看公告,顿时目瞪口呆,额头和背上瞬间惊出一层白毛汗。
这许大茂不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当上招待所所长的吗,怎么不降反升。
莫非李怀德嗝屁之前没把他攀咬出来?
那么多干部落马,偏偏许大茂没事,真是奇怪了。
可事已至此,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都没用,如何缓和关系才是正经,刚刚自己对他可不太客气呢。
想起这段时间对许大茂的态度,刘海中异常惶恐,心中是又嫉又恨,站在原地如丧考妣。
思来想去,当务之急是赶紧做一件事来缓和关系,不然怕是危险了。
以这许大茂深沉的心机,怕是随便就能找个由头整自己。
比如上次他让自己当接待站的安保队长,管人确实是管人了,可管的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没法抖威风不说,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这许大茂实在是太蔫坏了。
想到这也顾不得上班了,反正厂里活也,平时都只加工一些国家急需的特种零部件。
刘海中快步朝四合院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后悔今天没骑自行车来上班。
自行车拐过一栋建筑,前面有俩工人在走。
他俩听见后面动静回头一看,慌忙往路边一站,嘴里恭敬地喊:“许主任。”
许大茂朝他俩点点头,从身边掠过。
秦京茹脑袋一直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直到离那两人有些远了才兴奋道:“大茂,你怎么这么能耐啊?你上次跟我说搞不好能当厂长,难道是真的?”
沿路那些工友敬畏有加的眼神和动作都让她虚荣心爆棚,感觉好像六月里喝了一瓶冰冻汽水,一直爽到心里。
许大茂却没什么兴奋的感觉,这本就是事先决定好的,除非有重大变故,否则不会更改。
“厂长五年内不大可能,以后看情况吧,不过这割尾会主任也不是什么好差使,看着威风,其实也得小心谨慎。”
秦京茹奇道:“主任应该是全厂最大的官了,你瞧那李主任以前多威风,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还需要这么小心?”
许大茂无语半晌,眼看着前面就是招待所,索性把车子停了下来。
“你记着,不管任何人有什么事求到你头上,或者是要送你什么东西,或者是无缘无故给你涨工资什么的,你都一律拒绝。”
“你只管老老实实上班,任何跟工作无关的事你都甭搭茬,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记着没?”
秦京茹见丈夫神色十分严肃,心里有点发憷,但现在也不敢多问,只得点点头。
想了想决定晚上在被窝里再问个清楚。
忽的又想起一事,忙道:“对了,昨儿人事科的科长来招待所加工菜,还特地跟我说了几句话,说是明年开年就把我哥和表姐全转成正式工。”
按照轧钢厂的厂规,学徒工要满三年才能转为正式工,三年期间的工资分别为20、22、24。
比如秦淮茹换了工种,以前的工龄不算数了,所以今年的工资一直是20,额外还有点奖金。
但学徒工做满一年可以提前进行技能考核,如果达标可以提前转正。
想想秦淮茹是66年初来的招待所,到今年3月份也差不多有一年了,只要考核通过,倒也不算违规。
后厨各种技能秦淮茹都是得心应手,随便怎么都能过。
而秦光誉目前是临时工,这个倒是没什么硬性规定,只要有岗位空缺,工作满一年后随时可以转正。
而招待所餐厅的采购员就他一个人,平时也只采购精品菜肴的食材。
至于秦京茹则是压根没提,因为她才进厂4个月,这要是转正那就属于明目张胆的以公谋私了。
人事科科长这马屁拍的还挺有水平,既不违纪违规,又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这事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在职工面前也别摆谱拿大,跟平时一样就成。”
“一旦你飘了,丢的全是我的脸,明白吗?”
秦京茹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我只当这事压根没发生过,一准不会给你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