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该对江生抱有任何浪漫期待。
“葛罗谷非?”乔画检索了一下自己记忆里有关这个物种的相关新闻,“那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是濒临灭绝。”江生冷着脸纠正,在乔画没看到的地方,偷偷将握着“星星”的手揣进兜里。
乔画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盯着江生紧绷的背部,片刻后才发声:“你副业是保镖,主业难道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主席?”
为了濒临灭绝的黑猩猩,不顾自身安危亲自登上驶向旧城的邮轮,以身作则寻找葛罗谷非的踪迹,乔画心想,这种程度的事必亲躬,就算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主席也未必能做到。
江生对她脑洞大开的想法表示佩服,同时毫不犹豫地粉碎了她的猜想,“联盟主席经常上新闻,你看我像吗?”
“不像。”联盟主席再过两年就70岁了,说江生是他孙子还差不多。
“我曾经在防疫总局工作过一段时间。”江生倚在大石头上,不咸不淡地说。
乔画一听他准备坦白自己的身份,瞬间睡意全无,想坐起来听得更清楚一点,头皮上传来的痛感立刻把她的脑袋拉原处。
“哥哥,屁股挪一下呗?”乔画无奈又烦躁地拍拍江生的大腿,“你压着我头发了。”
江生触了电一样弹起来,“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乔画眼尾上扬,刚被头发气出来的那点暴躁瞬间烟消云散,看着江生的目光变得岁月静好,“你接着说,是防疫总局让你出来找猩猩的?”
“不是,我从防疫总局离职了。”
“为什么?”
“因为……”
“等一下!”乔画抬手打断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没发烧吧?”
江生现在听到“发烧”这两个字就有应激反应,立马找到测温仪对着乔画“叮”了一下。
36.2c。
在人类的正常体温范围内。
江生舒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没发烧。”
乔画看着他一顿操作猛如虎,噗嗤笑出了声:“你干吗啊?”
江生看她脸都笑红了,实在理解不了,“你笑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除非我命不久矣了,否则绝对不跟我聊这个话题吗?我见你突然跟我提离职的事儿,还以为我自己已经被感染了……”看江生的脸色越来越黑,乔画赶紧止住笑意,“对不起我错了,你接着说,为什么要辞职来着?”
江生不想说了,他想把乔画的嘴堵上。
乔画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嘛哥哥,这次我绝对不打断你。”
有事儿的时候叫哥哥,没事儿的时候就是保镖大哥,这不正经的毛病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江生摸着测温仪,想狠狠地敲一下她的脑袋。
“我听说你们防疫总局不仅薪资高、待遇好,在职员工还可以凭借身份信息免费领取可供一家人注射的临时疫苗?”乔画见江生不说话,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既然总局待遇这么好,那你干吗要离职?”
“不是这个原因,”江生顿了一下,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所在的部门需要葛罗谷非黑猩猩配合研究。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监管下的最后一只葛罗谷非在运送回实验室的过程中发生意外死亡。我在新闻上看到有人拍到了葛罗谷非在旧城沿海流域行动的踪迹,便提议让防疫总局派人前往搜寻。总局不支持这个行动,所以我才选择了离职。”
“那你和姜教授他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乔画记得姜鸿是全球疾控中心那边的教授。
全球疾控中心和防疫总局虽然都是在为控制疫情服务,但本质上还是有一定差距。
在两年前旧城防疫局还没有发生大规模感染事件之前,是没有世界防疫总局这个机构的。
十六世纪英国作家约翰·多恩曾写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
所以在七级真菌这样的大灾大难面前,世界人民发挥出空前的团结精神,共同建立了世界防疫总局。该局集合了全球微生物研究所、全球疾控中心、欧亚科学院、以及各国军事医学研究所等63名顶尖科学家。
遗憾的是,曾带领团队研发出临时疫苗的姜鸿教授并不在其中之列。
当时外界就引发过一轮猜想,大多数人认为是防疫总局新建的实验团队里有他的死对头埃德蒙教授。
对此,姜鸿教授并未官方回应过。
依乔画的观察,“你和姜教授应该不是临时组队的关系,你们应该认识挺长时间了,对吧?”
江生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打算否认。
“那你们是约好了一起上船,准备顺着旧城的沿海流域寻找黑猩猩,然后带回去做研究?”乔画问。
江生低头看着乔画,她没有直接追问自己在防疫总局哪个部门工作,而是直接把他和姜教授都归类为研究部。
一旦他回答了她刚刚提出来的问题,就等同于默认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如果是在半天前,江生绝对会绕开这个问题。而现在,他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防疫总局63名顶尖科学家中的其中一位?”乔画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从江生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江生没有受到乔画激动的情绪感染,相当平静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研究黑猩猩?”乔画乘胜追击,问道,“跟疫苗有关吗?”
江生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剩下的恐怕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以为乔画会刨根问底,或者认为自己是在故意吊她胃口,但是她没有,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一双猫儿一样水亮的眸子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你还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
“葛罗谷非黑猩猩全身体毛呈黑色,胸腹部毛发较为稀疏,站立时高1~1.7米,没有尾巴……”
“等一下,”乔画笑着打断他,“我熬夜是为了听你科普黑猩猩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生沉静地看了一会儿乔画的表情,确认她真的没有生气之后才说:“我是想问你,依你之见,今天晚上和老虎一起逃跑的那个东西,有没有可能是葛罗谷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