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蕊儿凑到庄子萱耳边,一脸笃定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看她方才犹疑的神色,那人肯定还藏在屋里。今日咱们无论如何都得将人抓住,看她还如何狡辩!”
庄子萱自然晓得,眼底抹过冷笑,她踏前两步,直视着庄子湘的游移不定的双瞳,不容置疑道:“既然没有,妹妹便让姐姐进去查看一番,好还妹妹一个清白。否则这不清不楚的,岂不是白白害了妹妹的好名声。”
说完,她对着身后下人一招手,身后下人登时冲上来想要推搡开人墙,直接冲进房间。一时间,猛烈的撕打声,嚎叫声惊天动地,简直要将屋顶掀翻。此刻,屋内本悠闲的李怀仁终于也躺不住了。他缓缓站起身,眸底闪过一抹惋惜,幽幽的道:“如此聪颖的女子,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只可惜这声赞美被外面冲天的怒骂与嚎叫声盖过。白衣男子风度翩翩,伸手推开一扇窗,借着黯淡的月光,消失的杳无踪迹。就在此刻,庄子湘身边的婢女终于抵挡不住那势如破竹的声势,逐渐败下阵来。庄子湘被挤在人群中,几次险些跌倒。看着那扇被推开的大门,简直吓得要死,她拼命发出尖锐的吼叫:“都给我住手,你们要造反吗!”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话。人心所向,是她亲手将府中下人尽数推到庄子萱一边,这一切都是她自食恶果。此刻,她简直欲哭无泪,双腿一软砰然倒地,血红的眼中满是悔恨与不甘,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门推开的一刹那,她的命运便已经被注定。私自窝藏前朝太子,她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任由无数只脚踩从她身上踩踏而过,她仍旧不知悔改,刻满仇恨的血红双眼死死盯着后方正默默看戏的庄子萱,发出嘶哑的吼声。“庄子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便等着我化作厉鬼的报复吧!”
庄子萱双手环在胸前,看也不看庄子湘一眼,对着四敞大开几乎要被撞破了的木门行去。周围下人立马让出一条通道来,昭示着从今以后,这庄府便是她庄子萱的天下。可就在她即将踏进门内时,身后传来庄范低沉且恼怒的声音。“干什么呢,真是没一天安生时候!”
她一怔,心下暗恼,怎的咱不会咱不会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了。再有一步她便可一探真相,让那对可恶的母女一败涂地。想到此处,她心一横,也不回头,只想着将人揪出来后再与父亲解释。可脚步还没动,只听庄子湘娇弱且伤心欲绝的泣诉之声响彻耳边。“爹……爹爹救我!”
庄范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到庄子湘瑟缩在地上,粉嫩的衣裙上满是鞋印,泪水如涌泉一般,神情悲痛欲绝。庄子湘虽从前做过不少错事,可毕竟是他亲生,眼见着亲生骨肉如此,他如何能不心疼。几步冲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他眉头紧拧,心一抽一抽的疼。“湘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子湘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父亲的衣袖,泪水啪嗒啪嗒的低落,就跟不要钱似的。“姐姐纵容下人硬要闯进我的闺房,还任由下人在我身上践踏,爹,女儿如此被家下凌辱,再没有脸面活下去了,爹爹便让女儿去死吧!”
说完,她奋力甩脱父亲的搀扶,假意向身侧的廊柱上撞去。庄范瞳孔骤然紧缩,伸手一把将之拦住,一张爬上皱纹的脸,愤怒与心疼交加。“湘儿放心,待为父查清此事,定还你一个公道!”
好生安慰一句,他猛的起身对着门内大喝:“庄子萱,你给为父出来!”
庄子湘大喜过望,心道终于有救了!可就在庄范喊出下一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血气上涌晕过去。是的,庄子萱趁着庄范将人扶起来的时间,已经进了卧房。可令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屋内别说男子,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心头一紧,便知事情不妙,只恐待会无法与父亲交代,反倒让庄子湘得意起来。正当此时,窗外的怒吼声传进来,她忍住满心的不甘与费解,转身向外行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眼角余光却瞥见榻边一个长条形的白色布帛。她眸光微转,忙伸手将之藏进袖管内,这才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出门去,对着满脸愠怒的男人微微福身,神情没有一丝慌乱:“父亲,您回来了。”
庄范原本惊怒交加,想着必要狠狠处置她,可见她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忽的意识到方才被冲昏了头脑,向来乖巧的大女儿怎会做如此过分之事。思及此,男人脸色缓和一些,阴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子萱看着父亲的神色,心道又门,忙福身又是一礼。“爹,今日之事我与妹妹都身在其中,不宜多言,父亲还是问这些个下人吧,免得失了公正。”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父亲觉得她是清白的,全然不为自己开解。又将那些个下人拉进来,那她们便是站在同一战线。她可从未下令让他们冲上去对抗庄子湘与其身边婢女。他们若想保住自身,免受责罚,也需得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果然,那几个下人十分上道,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包括珍儿如何对她不敬,大小姐如何委曲求全,庄子湘又如何强横,桩桩件件都说的十分清楚。庄范听完,只觉得被庄子湘那副可怜模样给蒙蔽了。眼中怒火中烧,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在地上装柔弱的庄子湘怒骂。“亏的为父还要为你做主。你不敬长姐,还妄想蓄意陷害她,为父对你真是失望至极!”
男人的泼天的怒火瞬间燃烧了整个院落,众人皆是一惊,赶忙退后几步,屏气凝神,只能听到夜风呼呼划过,留下几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