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的欢欣喜悦,外人是皆可窥见一二。
相比之下,靖王府、和王府反倒有些沉寂了。
靖王府暂且不提,和王府跟谢峥前后脚开府,看起来似乎实力相当。
但谢峥可是十四五岁就开始出来历练,说是前年底才开府,其实在宫外活动了四五年。
和王则是实打实的去年才出来活动,如何比得过谢峥经营多年的势力?
更何况,承嘉帝已经放出那样的话。
和王谢嶦一不居长、二不居嫡,母族、妻族势力皆不显……如今承嘉帝已年近五旬,即便他还能再做几年皇帝,他能在这短短几年时间里胜过如日中天的谢峥吗?
不能。
在与自家外公、舅舅、幕僚心腹等人聊过后,和王颓然不已。
再看靖王府。
靖王谢峮这两年慢慢过了盐案阴霾,开始在朝堂活跃。
安嫔去岁也终于得了承嘉帝好脸,日渐多了些赏赐,虽妃位未复,明眼人却能看出大皇子一脉这是要起复了。
可不管如何,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成年开府的四名皇子里,只有靖王的母妃是嫔位。
但靖王居长。
承嘉帝无嫡子,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
他自然不甘心。
谢峥不就是靠着大衍月刊在文人那儿赚名声的吗?
他有钱有人,依样画葫芦倒腾出一个大衍风云。
谢峥开琉璃、玻璃铺子纳钱,他砸了笔银子下去,挖出几名匠人,很快也开起来,跟着吃起这些铺子的巨额利润。
谢峥下到县城地方去做实务,他也跟着沉下心在刑部学习,踏踏实实地学了许多东西……
如是,这两年他虽然保持低调,钱着实是没少赚,名声也好了不少。
前几年因为盐案拖累导致的囊中羞涩,如今已大为改善,也因此多养了许多使唤之人,做事也多了许多从容和底气。
与此同时,他协理的案件也得了刑部尚书嘉奖他作为皇子,是恭维还是嘉奖,还是能看得出来。如此,也赚了些功绩名声。
正因为此,他才能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走出盐案的阴霾……
可是,一想到这些都是跟着谢峥脚步一步步走下来的,他心里便百般不是滋味。
幕僚安慰他:“子曰:宽则得众,信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您身为上位者,知人善用,宽仁大度,便是明君。肃王确有大才,却也只是名人才,日后加以善用便是了。您大可无需执著于此。”
谢峮叹息:“……也是。”
话虽如此,心里总是存了疙瘩。
结果就听说承嘉帝在御书房,当着许多宫人的面,暗示谢峥,让其赶紧生下子嗣,好继承皇位……
谢峮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怔怔然半天后,他颓然落座,喃喃道:“父皇果真是属意老三啊……”
靖王、和王如何表态不说,宁王府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一众心腹幕僚大气也不敢喘,眼睁睁看着谢峸将桌上架上摆着的名贵器具全砸了粉碎。
用力之大,甚至溅起碎片。
其中一片,还将跟在其身后的心腹大太监的脸,刮出一道血痕。
却无人敢劝。
好不容易,谢峸终于砸累了。
他站在一地碎片中喘着粗气,再问一次:“老三那不下单的王妃当真有了?”
“……不敢欺瞒王爷。”
谢峸冷笑:“好!很好!好得很呐!!前脚父皇才说了那样的话,后脚他府里就有好消息……怎么这么巧?哪来的这么巧?这是耍着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呢?合着我跟老大都是给老三当陪衬呢?!”
众人低头含胸,丝毫不敢吭声。
谢峸环视一周,问:“说说,接下来要走什么棋?”
众人缩着脑袋。
谢峸气笑了:“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个都哑巴了?”
“……王爷,”一名瘦高老头走前一步,小心翼翼道,“虽说肃王府传出了消息,可能否平安出生、能否长大成人,都尚言之过早,我们还有许多时间。依老朽之见,此时才是需要忍耐之际”
“砰”
谢峸踹飞了一张梨花木扶手椅。
老头登时噤声。
“忍忍忍!”谢峸暴跳如雷,“除了忍,你们就不会说别的吗?父皇说要传位给老三,你们都说忍着。老三子嗣都快要出生了,你们还说忍着……爷养着你们,是为了听你们给我说忍吗?连个主意都没有,爷养你们何用?!”
又有一人站出来,苦口婆心劝道:“王爷,皇上前不久才说了那番话,若此时我们轻举妄动,定然招来皇上的不满,这种时候,很是该蛰伏忍耐。”
“黄先生所言甚是,王爷务必三思啊……”
“那肃王即便有了子嗣,谁知是男是女……”
“说不定养不活呢……”
……
站在碎片堆里的谢峸阴沉着脸听他们议论。
半晌,他抬手。
议论声很快停歇。
谢峸环视一周,冷声道:“你们说的都对。”
众人诧异。追随宁王多年,他们早就熟知宁王性子,他怎么会突然表扬
“但我不想听。”谢峸如是道。
众人:……
对嘛,这才像宁王的性子。
“来人。”
那名被划伤脸的大太监忙不迭凑到他身前:“奴才在。”
谢峸嘴角扬起嗜血冷笑:“让人给外公送封信,就说……”
大太监忙凝神。
“该变天了。”
“夫人,留芳苑的吕掌柜来给您送新货了。”
“请进来吧。”卧榻上一名丰乳细腰的美艳女子懒洋洋睁眼,将白如凝脂的胳膊从软枕下抽出,慵懒地坐起来,“扶我一把。”
丫鬟连忙上前搀扶。
“哎哟,我这身体啊,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美艳女子笑着自嘲了句。
丫鬟抿嘴笑:“这说明夫人得宠呢若不是得宠,哪能天天劳累伺候主子?其他院子的夫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等着呢。”
美艳女子点了点她额头:“小浪蹄子,你也知道劳累呢”
丫鬟嘿嘿笑着。
这位美艳夫人,是宁王妃进府不到三月之时,被谢峸在书房宠幸,继而收为夫人的美艳丫鬟。
几年下来,她虽未得到一儿半女,却极受谢峸宠爱,宁王妃也不敢略其锋芒。
而留香苑是谢峸名下的铺子,专做香粉、香水、香薰等物,是京中贵女贵妇们最爱的铺子之一。
作为宁王宠妃,美艳夫人要新香,自然无需往外跑,留香苑的吕掌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送上当下最好的香品。
也就有了上面一幕。
主仆俩人来到了待客的前厅,留芳苑的吕掌柜已经候在那儿了。
看到她,吕掌柜笑着福了福身:“多日未见夫人,夫人风韵更盛了小的今日拿来的香,仿佛都配不上您的姿容气韵了。”
“我就喜欢你这嘴甜的……”美艳夫人捂嘴乐了会,视线一转,朝丫鬟点了点下巴,“给我弄杯菊花枸杞茶,我这两日有些燥了。”
“是。”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美艳夫人这才扭着水蛇腰走到桌边,慢腾腾落座:“今儿带了什么香过来,拿来我看看。”
“是。”吕掌柜见怪不怪,快手将桌上摆着的木匣打开,取出一琉璃小粉瓶,“夫人,这瓶叫迷迭,香气馥郁,芬芳迭连,令人迷醉,故称迷迭。”
美艳夫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懒洋洋伸出:“给我看看。”
掌心朝内,四指微微下垂,华丽宽袖拢住半掌,显得玉指纤纤。
吕掌柜半分不敢怠慢,忙将小瓶子递过去。
两手交错,仿佛只是略交接了下,那粉瓶便到了美艳夫人手里。
美艳夫人细细观赏瓶子,再拔开瓶塞小心闻了闻,点头:“不错,确实好闻得紧。”
袖着手等她闻香的吕掌柜登时松了口气:“夫人喜欢便好。”
“行了,我要了。”美艳夫人美滋滋地欣赏着小粉瓶,“今晚我便试试,看看王爷喜不喜欢咳咳,死丫头,你的茶水倒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
方才出去的丫鬟端着茶水快步进来,赔笑道:“夫人,奴婢就在外头沏茶呢……”
“行了行了。去取银子过来。人吕掌柜特意过来,可不能让人白跑了!”
“是。”
……
收了赏银的吕掌柜喜笑颜开地出了宁王府,坐上铺子里的马车。
马蹄嘚嘚轻响,很快便驶离宁王府。
马车里的吕掌柜却深吸了口气,收敛笑容。
她将车帘掀开一丝缝隙,确认已驶离宁王府范围,周围都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后,微微松了口气。放下帘子,小心翼翼打开塞在袖口处的小纸条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多写点写到关键情节……
太难受了,我得躺下了。
完结倒计时了,大概还有几章不知道,写完最后这个情节差不多了。
有些没交代清楚的会在番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