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真是进城来找工作的？”
那位大叔显得满面为难起来。
“你们还是孩子，不懂得政策啊。”他叹了叹。
丁远问：“大叔，啥政策？”
“也没啥，主要就是城里的工厂暂时没有招收农村户口的工人，你们要找工作有点儿难呐。”
“那……总会有需要工人的地方吧？脏活累活我们不怕。”
那人点点头：“嗯，这个我信，农村孩子能吃苦。”
“这样吧，我给你们出出主意，你们参考一下。”
丁远和丁忠亮听了喜出望外：“大叔，是啥主意？”
“你们别找工厂，现在大街上私营餐饮店多了起来，你们找找看有没有哪家店缺人手的。”
“大叔，这真是个好主意。”丁远有些激动。
他在城里上过学，太知道农村人要在城里生活的难了。
在城里如果一天没有事做，就意味钱要哗哗地出去。
哪怕你吃最省钱的榨菜配稀饭，都会吃得心疼。
只要能找到事做，不管是干啥，合法就成。
“远哥，我能吃苦，你干啥我就干啥。”亮子生怕丁远会丢下他。
“你放心，咱俩一块儿去。”
那大叔又问：“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还没有，我们今天刚到城里，住在‘便民旅社’。”
“那多贵啊，那你们更应该先找家餐馆做做，餐馆都是包吃包住。”
“还能包吃包住？”丁远一阵欣喜。
这就意味着，不仅有工作，还解决了吃住问题。
“大叔，谢谢你！”
丁远喊来服务员结账。
两碗清汤面，一共六毛钱。
那大叔伸手压拦下丁远掏钱的手：“我来付吧孩子。”
“大叔，这怎么行呢？我们……”
“我在你们桐洋乡插过队，咱们能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呐，这钱该我来付。”
他强行把丁远的手摁在桌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钱给服务员。
丁远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付钱。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钱塞进了他外衣的大兜里。
三个人一起走出面馆，大叔对他们：“你们去找工作不要怕碰壁，耐心些，这家不要那家要。”
“知道了大叔。”
“那我就祝你们一切顺利了！”
“谢谢大叔。”丁远与亮子异口同声说。
看着大叔骑着自行车走远了，他们俩才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
半天时间，他们问过十几家餐馆。
每一家都说已经够人了，暂时不招了。
好不容易有一家需要一名洗碗工，丁远想把亮子留下。
可是亮子想让给丁远做。
就这么僵持之下，亮子干脆拉着丁远快步离开那家店。
俩人走出老远，丁远挣脱开他的手问：“亮子，咱们找了几条街了，好不容易有一家店要人，你干嘛走啊？”
“远哥，我会做粗活，我找工作比你容易，本想留下你在那儿做。”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接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事做。
餐馆洗碗也包吃住，好歹能解决一人的生存问题。
因此兄弟俩互相谦让。
“得，那你把我拽出这么远，咱俩都不用做事了。”
“远哥，现在天也快黑了，要不咱们先回旅社，明天一早开始继续找？”
“也只能这样了，走。”
俩人在旅社隔壁的小吃店一人吃了一碗拌面，回到旅社洗了把脸就躺下了。
第二天一到早，丁远就把亮子推醒。
亮子迷迷糊糊的：“吵啥吵，睡会儿再去放牛。”
“放啥牛你，是我。”
“远哥？咱这是在哪儿？”
亮子清醒了过来：“城里的旅社？”
“你说呢？快起来，咱们要去找工作了。”
一听找工作，亮子翻身就跳下床。
路边小吃摊胡乱吃了碗一毛钱的豆腐脑之后，二人又开始了上街找工作。
“远哥，干脆咱俩到昨天去过的街再去找找看。”
“都找遍了，哪儿还有哇？”丁远皱起眉头。
“远哥，你在城里待过三年，你再想想哪里还有餐馆？”
丁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与其这么大海捞针一样，还不如先了解清楚行情。
他想了想，猛地一拳捶在亮子肩上。
“走，咱俩到火车站去看看！”
“火车站？远吗？”
“不远，就在河那边，火车站人多，肯定有不少餐馆。”
兄弟俩兴奋了起来。
睡了一宿，昨天的疲惫劲儿全消失了。
俩人快步朝河对岸走去。
到了火车站。
丁远和亮子被火车站前的广场吸引了。
“这操场真大啊！”亮子感叹道。
“这是广场，是市里最大的广场，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远哥你看，广场周围全是餐馆！”
亮子对自己这一发现雀跃不已。
“走，咱一家家问过去。”
这回他们学精了。
专门看人家店门口有没有招工牌子。
在城关的时候，一次次碰壁都是因为太盲目了。
经历了才知道，需要招工的店都会在门外挂个小黑板，歪歪扭扭写上招什么什么工。
他们先在广场周围绕了一圈儿。
发现至少有七八家店在招人。
他们俩一家一家过去问，可是那些老板看见他们，却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
有些说“不招”两个字就打发了的。
有的老板说只招女工。
最后就剩一家门面不大的饺子店。
亮子有些气馁，说：“远哥，其他餐馆需要的杂工多，都不要咱俩，这饺子店咱们又不会包饺子，还是算了，别去问了吧？”
丁远能理解他的心情。
碰了一鼻子的灰，最后这一家再碰，恐怕剩下的一点点信心都会碰没了。
但是，他觉得不进去问问不死心。
既然已经到这边来了，总得问一问才知道结果。
于是，他安慰道：“亮子，你别着急，要不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问。”
“那好吧，远哥，要是人老板不要咱就算了。”
他反过来先安慰丁远。
丁远走进店里。
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位客人在吃着饺子。
看得出他们都是来等火车的，脚边都放着行李袋。
里面没有服务员，只有一名三四十对的女老板。
那老板手中一边不停地包着饺子，口中一边在对客人说：“您二位再稍等会儿，来得及，我很快就包好了。”
见丁远进来，又忙着招呼他：“小伙子，你随便坐哈，我包好他们的就包你的。”
“你要吃什么馅儿的？饺子馅、白菜馅、猪肉馅都有，你随便选。”
丁远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女老板跟前说：“阿姨，我是来找工作的，你这儿需要人吗？”
“你找工作的？”
女老板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丁远。
“我这儿需要的是女工，主要工作就是包饺子、收拾桌子、洗碗筷，你一个大小伙子这些活你能干吗？”
“我能行的，阿姨，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做好。”
丁远生怕对方会拒绝，急切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