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嫂子？那为啥会被人卖了几手？”
锁子等着眼睛，问得振振有词。
丁远听了这话心里堵得慌。
当日要是自己亲自回村去接凤西进城，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事？
凤西被卖了几手。
这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痛。
他对不起有根哥，更对不起有根嫂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帮助。
他咬了咬嘴唇，说：“我嫂子天性善良，被人挟持了。”
“那你哥呢？你哥干啥去了？”
锁子满脸愤怒。
“我哥他不在了。”丁远沉痛地说。
“啥叫不在了？”
“就是死了，不在人世了！”
“啥时候死的？”
锁子像是与丁远斗气似的，愤愤地问个不停。
丁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凤西被找到之前，他还得先稳住锁子，毕竟他是这起拐卖案的当事人。
“死了有……”
丁远刚要说有根已经死了有好几年。
但是脑子里突然想到在桐树岭村时，瘸腿女人说凤西怀孕了。
现在看来，这是凤西为了保护自己，临时编的借口。
他立即改口道：“我哥走了没几天。”
“没几天？那就好了。”
锁子的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仿佛凤西怀孕多久跟他家有关系似的。
“你啥意思？”丁远眉毛一挑。
“你嫂子她怀孕了，我姐说大约有一个多月。”
“……”
“如果你哥没走多久，那孩子就是你哥的，如果你哥走了很久，那孩子就……”
“就啥？”
丁远好奇，这个被牛亮说成废物的锁子，到底想表达啥意思？
“就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别人的，毕竟她被卖了几手。”
“……”
丁远哭笑不得。
想发火都不知道以何种理由。
眼前这个锁子，可能除了牛亮说的那方面不行，人还是不坏的。
“那请你告诉我们，她现在人在哪里？”
丁远这么一问，锁子脸上的焦急消失了，眼睛变得阴郁起来。
方队长想问什么也没有再问，几名警察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锁子回答。
“我不知道，她已经走了！”
“胡说，她明明就在你家楼上！”
李小飞走过来指着锁子。
“我说不在就不在，不信你们可以上去搜！”
牛亮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
此时听锁子说了那么多，内心没来由地高兴。
但是他掩饰得好，面上看起来似乎和丁远他们一样着急。
“锁子，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还是叫你姐把人交出来吧。”
“村长哥，你怎么也这么说？你不是说过男未婚女未嫁谁也管不着吗？”
“我是……”
牛亮无语地看着锁子。
他意识到自己不敢再问任何事。
象征性地问也不行。
否则，被锁子这个没用的男人说漏了嘴可就麻烦了。
这可是当着公安的面呢。
毕竟自己还是村长，很多事得做出响应国家号召、遵守国家法律的样子。
“国家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婚姻自由、谁都无权干涉吗？”
“她虽然是我家买回来的，可她没有男人，你们只要给我时间，我和她一定能增进感情。”
锁子说得理直气壮。
丁远觉得自己要是少读六年书，一定会觉得他说的有理。
可是此时，他像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的难受。
他竟没有语言来反驳这个强词夺理的男人。
公安局的方队长见双方彻底僵住了，走到锁子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警服：“老乡，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知道，谁不认识你这身衣服？你是警察。”
“对，我是专门负责打拐案件的，你家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你娶媳妇儿心切，但是买媳妇儿是犯法的。”
“犯啥法？我买回的媳妇儿才是当事人，她都没有去报案，我就不算犯法。”
“哟嚯，你小子还懂法？”
方队长被他气笑了，讥讽道。
“怎么不懂？收音机里常听。”
李小飞气不打一处来，混江湖不是这么混的，上前一步抡起拳头：“你这哪叫懂法，哥们儿才叫懂法知道不？”
锁子看着他搞高举起的拳头，浑然不怕。
“怎么地？在我们村你还想动武啊？”
“动武就动武，谁不敢上谁是这个？”
李小飞比划着小指头。
他之所以有底气和人坐地虎叫嚣，是仗着身后站在好几名警察。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怼上了。
“行了阿飞，闭上嘴站一旁安静待着。”
柳媚仪适时地把李小飞拉了回来。
丁远一手搭在锁子肩上，脸色低沉，难过地说：“锁子哥，我知道你也是个善良的人。”
“不管咋说，你能不能让我嫂子出来？我想见我嫂子一面儿。”
锁子一把推开他的手：“不行，你要是想见她，得等我们生下孩子，再请你来喝满月酒。”
“你无耻，那是你的孩子吗？”
李小飞气炸了。
要是没有柳媚仪拦着，他就冲到锁子面前来了。
“只要是在我家长大，那就是我的孩子。”
“你……你是自己不能人道吗？要养别人的孩子？”
“阿飞，你闭嘴！”
柳媚仪连忙将李小飞喝止住。
锁子听到“不能人道”四个字，脸色瞬间变得阴鹜起来。
“你是啥人？这儿轮得上你说话？”
丁远连忙低吼：“李小飞，你快闭嘴！”
“锁子哥，你别介意，他是口不择言。”
“别介意？他是啥人啊？”
“他……”
“行了行了，无关人等都走开！”方队长拉开丁远。
并且指着丁远会和李小飞说：“你们两个不是这个村的，你们走，走远远的，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锁子和牛亮等人见了，幸灾乐祸起来。
周围渐渐聚集过来的围观村民们却没有散去。
他们甚至故意把丁远和李小飞推搡开来，不让他们再挤过去。
李小飞气得想冲过去。
被丁远一把拉住，朝他眨了眨眼：“李小飞，咱们走。”
李小飞还在愤愤然，却被丁远强行拉远了。
“你放手啊，你拉着我干啥？”
丁远见四下里无人，便低声说：“方队长是故意让咱们离开的。”
“为啥？”
“你难道没有发现，凤西已经不在那个锁子家。”
“不在？那咱们出来做啥？”
“方队长他们在那儿拖住他们，咱们被赶出来了正好可以去其他地方找。”
李小飞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方队长赶他们俩出来的时候，眼睛跟进了沙子似的眨巴得好奇怪。
“可是，这么大个村子，我们上哪儿去找人？”
丁远想了想，说：“别担心，我有办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