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
“亮子你醒醒。”
丁远小声地在亮子耳边说。
但是亮子回应他的，却是粗重的呼噜声。
“怎么？这小子喝醉了？”老板走过来问道。
“是，他酒量不太好，喝了几杯就醉了。”
“主要是我这酒的后劲儿大，喝着入口香甜，骗得人大口喝下去，过一会儿就开始上头了，后劲儿来了。”
老板毫不掩饰地夸着自家的酒。
这让丁远想起了有根嫂凤西娘的酒来。
她在肖家埔村、乃至整个桐洋乡，酿酒都是一绝。
往年村子里不少人家会把糯米送到凤西家，请凤西帮忙酿酒过年。
也有些人家干脆直接把凤西请到家里来指导酿酒。
但奇怪的是，无论凤西如何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酿酒配方教给人，别人酿的酒就是没有凤西酿的好喝。
其他女人酿的不是酸了，就是淡了。
唯独凤西酿的酒满村飘着酒香，在村子里开一坛酒，在村口都能闻到酒味儿。
丁远曾经觉得这个说法实在太夸张。
直到他读高二那年的寒假回家，一进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儿。
他问旁边的村民，这是谁家打翻了酒坛子么？
村民回答说：“不用问，也不用打翻酒坛子，只要闻到酒香味儿，那一定是有根媳妇儿在酿酒。”
从此，丁远就记住了。
有根嫂有这一绝技。
“小伙子，你能扛得动他吗？”店老板担忧地看着呼呼大睡的亮子。
“能，我背他回去。”
丁远半蹲下，说道：“老板，麻烦你帮帮忙。”
老板立即伸手把亮子强行扶到他的后背。
“你背好喽，要是背不动也别强求，就慢着点儿把人放下来，走到哪儿算哪儿，等他醒来再走。”
丁远听出他这话的意思。
这老板是怕他扛不走亮子，亮子要在他这小店里过夜。
他当即说道：“老板，你放心好了，我能背得动他。”
老板这才痛快地使出浑身力气，把亮子拽上了丁远的后背趴住。
丁远吃力地背起亮子，走了两步，姿势调整了一下，感觉轻松了许多。
“老板谢谢啊！”
“慢走！”
丁远背着亮子出了小酒馆。
他站在一个小十字路口，感叹道：“亮子，你别以为哥不知道你，你是故意把自己喝醉是吧？”
亮子其实酒量相当好。
不至于喝那么两三杯就倒。
要说糯米酒的后劲儿，的确是大，但是五杯以内绝对醉不了他。
“你小子到底安的啥心？故意要来我这儿赖上有一宿是吧？”
亮子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鼾声。
丁远背着他，一步步地朝着果品公司走去。
这个时间，他一个的力量是背不到火车站的。
而且，也不知道饺子店打烊了没有。
因此，背回果品公司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近的选择。
门卫大爷的窗户紧闭着。
丁远背着亮子站在窗下敲了敲：“大爷，您睡下了吗？”
门卫室的灯突然亮了。
里面传来门卫大爷下床和穿拖鞋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卫大爷探出头来：“是丁远？”
“是，大爷。”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去哪儿了？”
“我和我这弟弟到外面小酒馆喝了点儿酒，他喝醉了，我背不回去。”
“那快点儿进来，快进来。”
门卫大爷打开大铁门，帮忙扶着亮子进来。
他回头关上大铁门，说：“走，你在前面背着，我在后面帮你扶好他来。”
有了大爷搭把手，丁远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们一口气背进了仓库。
打开灯，丁远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
他最怕柳媚仪突然出现在哪个角落。
毕竟自己今夜没有征求老板的同意，就背回了亮子在这儿住。
“你这小床能挤得下不？”门卫大爷问道。
“大爷，能挤得下。”
“那就好，那你们也早点儿睡觉，我出去了。”
“好好，谢谢大爷！”
等门卫大爷走了。
丁远把亮子的鞋和外衣脱了，帮他盖上棉被。
自己则裹着军大衣坐在一旁角落的板凳上，身体靠着墙入睡。
他着实是太疲倦了，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亮子还在睡。
最后还是被一阵敲床的声音吵醒过来。
他睁开眼，恍惚看见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床前准备继续敲。
他欣喜若狂，顿时就跳下床：“姑娘，你是谁……”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
“谁让你在这儿睡的？”柳媚仪怒目圆睁。
“我……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大概是我哥背我回来的。”
“你还有理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还能是啥地方？睡觉的地方呗，真是大惊小怪。”
亮子心中有些失望。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什么仙女站在自己面前。
他一边回怼，一边用双手紧了紧裤腰带。
柳媚仪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绑裤袋啊！”
“真是无耻！”
柳媚仪立即转过头去，口中骂着他。
“嘿嘿，我觉得我不无耻。”
亮子嬉皮笑脸。
“穿好你的衣服快滚！”柳媚仪已经忍无可忍。
“走就走，对了，我建议你去照照镜子。”
“什么？”
“生气的女人实在太难看了，满面狰狞！”
亮子说着迅速地穿戴好了。
见柳媚仪怒目相对，他连忙讨好说：“放心吧大姐，我走了！”
“站住！你骂谁是大姐呢？
“你不是大姐？那你是……”
亮子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结实地挨了一下。
他转过身去，委屈地叫道：“哥，是她先欺负我！”
每次都是自己吃亏，这回说啥也不能再在女孩儿面前吃亏了。
“亮子，走，你该回去了。”
丁远拉着他的胳膊，俩人以别扭扭的姿势出去了。
他在外面的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给亮子带在路上吃。
送走了亮子，他才回到果品公司。
“媚姨，趁着这会儿还没有上班，我先把桔子送去市场吧，我请会儿假可以以吗”
他担心回来的时候，会吃到几分钟。
“你怎么送去？”
柳媚仪看了看那堆桔子。
厂里的推车轮胎小，只能在仓库用。
“我用肩扛就可以了，毕竟市场也不会太远。”
看着丁远把三十斤桔子扛上肩就走。
柳媚仪快步跟在他身后，说道：“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