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塌了……”
丁远望着头顶的天空,喃喃地说道。
“什么天塌了?”柳媚仪完全不明白。
“就是,我失恋了,失恋了……”
“你失恋……”
柳媚仪顿时想到了秦文娟。
她和丁远来桐洋乡之前的那个夜晚,她送秦文娟回家时说的话她想起来了。
是她劝秦文娟跟丁远分手的。
“丁远,你怎么知道分手了?”
“她亲口和我说的。”
“你去打电话了?”
“是,我今天就是特意打电话给她,本来想告诉她我已经当上代征员了,过阵子不忙了再去看她,可是……”
“可是得到的却是坏消息,听到的是她要和我分手。”
丁远的两边眼角流下了泪水。
他的确很伤心。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啊!
他们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期间是同桌,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班同学。
“……”
事情有些突然,柳媚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事情的发展是按照她的意愿走的。
但是真的当她面对丁远的绝望时,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劝他?
他此时明显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不劝他?
可是看着他如此伤心难过,她心如刀割。
“丁远,你和她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毕竟你们之间毕竟还有不少差距。”
她觉得自己说得过于严厉。
至少差距这种问题是不应该这么说的。
但她觉得,越是在他绝望的时候下猛药,对他早日走出阴影更有效。
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
“差距?”丁远惊愕地看着她。
“媚姨,真没想到你竟然也瞧不起我!”
“丁远,我柳媚仪什么时候瞧不起你过?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好吗?”
“那你刚才的话……”
“我刚才的话说的是事实,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啥事儿,你说。”
反正现在也没有任何事能比父亲去世、和初恋分手更令人绝望的了。
“你和秦文娟不合适。”
“我和她不合适?”
“对。”
“我和她哪里不合适了?”
丁远咄咄逼人的目光并没有令柳媚仪退却。
她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与她并不合适,但是你不愿意接受事实。”
“媚姨,你也这么看我?”
他原本要暴怒的表情变得落寞下来。
“我没有这么看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和秦文娟不可能。”
“所以,她也突然变了?”
丁远说完,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犀利。
他盯着柳媚仪问道:“媚姨,你告诉我实话,是你不让秦文娟和我在一起的?”
“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啥叫那就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给个准话。”
看着他那想要吃人的目光,柳媚仪只能服软。
她好言相劝道:“丁远,你冷静一下,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见他没有作声,她伸出双手去拉他:“起来吧,地上都是灰尘,还凉。”
丁远这回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顺着她从地上爬起。
柳媚仪从灶房拿出一条毛巾,朝丁远周身掸了又掸,直到尘土被掸干净了才收手。
“来,坐下吧。”
她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看着他茫然的双眼,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疼,莫名地疼。
“丁远,你喝点儿水。”她又进灶房倒了一碗水给他。
他摇摇头,不肯喝。
她只好作罢,把碗放到一旁。
“丁远,你如果想喊就喊出来,想哭也哭出来。”
“不了,我是男人,没有眼泪,也不想哭。”
“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假的吗?”
“嗯。”
柳媚仪就这么陪着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
俩人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直到村里的人们收工回来,经过丁家院子前的时候,都驻足观看。
“丁远,这位姑娘是谁啊?”
他们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丁远知道,他们是故意调侃自己。
“丁远,是你的女朋友吗?”
柳媚仪的脸顿时红了。
丁远却点点头。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这连连点头在村民们眼中就是答应了。
“丁远,那你啥时候结婚呀?”
一个小伙子干脆靠在他家院门的门框上问道。
“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请大伙儿都来啊。”
“好啊好啊,绝对到啊。”
柳媚仪吃惊地看着丁远。
他这是魔怔了还是受刺激过深?
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愿意开口和人对话了。
至于秦文娟的事,他会慢慢淡忘的。
她记不清楚自己在哪一本地摊文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
要彻底忘记一段伤心的恋情,最好的良药就是重新开始下一段恋情。
但是她不能这么对丁远说,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这种话。
“丁远,凤西快要回来了吧?”她突然问道。
提起凤西,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是她想试探他。
果然。
丁远一听到“凤西”两个字,顿时就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有了一些正常的神色。
“有根嫂她,跟着老板娘回娘家去认亲,好像有一阵子了?”
“是呀。”
柳媚仪嘴上应着话,手却朝院门口挥,示意那几个小伙子快走。
等人走后,她快步走过去关上院门。
丁远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丁远,你在想什么呢?”她在他的面前坐下。
“我在想,有根嫂也该回来了吧?”
“是呀,要不改天我去给她打给电话?”
“好,谢谢媚姨!”
柳媚仪听着他的话,内心无比的难受。
丁远,就算没了秦文娟,似乎也没她柳媚仪什么事。
那个凤西和丁远认识多年,又处处护着他、帮他。
就算丁远要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恋情,恐怕,也轮不到她柳媚仪。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这个变化没能逃过丁远的眼睛。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道:“媚姨,你怎么了?”
“丁远,你刚才从桐洋村回来,一路上是不是心如死灰?非常痛苦?”
“是。”他没有隐瞒。
“那么,我现在就是你刚才的那种心情。”
“为啥?”
丁远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丁远,你就是个大傻子!”
她“嚯”地起身,冲着他大吼。
他也站了起来,不解地伸手去拉她:“媚姨,为啥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懂?这样懂了吗?”
她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