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璐按住箱子,不让季文渊动。
季文渊没跟她争执,只是抱起身后的岁岁玩,正当方璐想收拾起来箱子的时候,季文渊回手,把岁岁塞到方璐怀里。
方璐条件反射地去接孩子。
结果小木箱就被季文渊顺手牵羊了。
他手快地打开箱子,拿出那个戒指信封。
方璐一见,出言喝止。
“季文渊,不许动!”
可她说着话的时候,季文渊已经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床上散落着一张粉色小票据,和一本存折。
戒指信封里,并没有戒指。
季文渊挑了挑眉,拾起那张粉色票据,盯着看了几眼。
只见粉色票据的抬头写着七个大字:永丰典当行当票。
当物名称:戴梦得珠宝钻石戒指一枚
典当价格:肆佰万元整
季文渊看清内容的时候,他的心像挨了一记闷锤。
这是方璐典当结婚戒指的当票。
当时方广平被赶出医院,方璐把戒指当了为了筹集医疗费。
季文渊又拿起床上的存折,其实他已经猜到里面存的是什么钱,他翻开存折,只见每个月都打印出来了流水,每个月存三千,从他跟她在雪乡和好那个月开始存的,一共也才存了三万六千元……
距离五百万遥遥无期。
可是她还在攒钱,指望有朝一日赎回它……
季文渊看着那本存折,一股酸意直冲鼻头,眼前忽然模糊了……
他别开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才没让眼泪流出。
那枚戒指一直在他那里,连他都忘了它的存在,没想到,方璐还一直想把那枚戒指赎回来。
哪怕每个月只存那么零星半点,五百万不知道要存到何年何月,她却还在笨拙地努力着。
季文渊的心被暖融融的爱包裹住,可是心里萌生出的悔意,又不停地生根发芽,刺痛着他的心。
璐璐,他的璐璐。
她对他的所图,不过就是一份对等的爱……
他却没有给她。
季文渊唇角牵起浓浓的苦笑。
这份爱,被他糟蹋了一次又一次,活该他落得今天的下场。
许久,他才平复心绪,目光转向抱着岁岁的方璐。
这是他的老婆,他的儿子。
这一瞬,季文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他一个箭步迈到她们娘俩身边,将她们整个抱进怀里,手臂越圈越紧,不想留出一丝一毫给他逃走的空间,只想牢牢地抓住他们,一秒都不放手。
方璐这次没有推开他。
她紧紧地咬着唇,说不清心情,但是鼻子眼睛都酸涩地快要藏不住涌上来的泪水。
从他们复合的那天,她就想把她的结婚戒指赎回来。
那是季文渊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珍贵的礼物,当时为了爸爸住院的医疗费,不得不拿去典当行还钱。
但是她一直记着这枚陪伴了她四年的结婚戒指。
哪怕后来季文渊送了她更贵重的戒指,但是对她来说,这枚戒指意义深厚,什么珠宝首饰都不可比拟。
从他们复合的那个月开始,方璐就每个月从工资里抽出三千元转到这个账号上,为了方便自己查看,她还特意开通了一本存折,每个月实打实地看到存进去的钱,心里踏实。
只是……
没想到戒指还没赎回来,他们已经又走到了分开的那一天。
大概,这就是命运……
季文渊抱了许久,抱到岁岁都忍不了,啊啊叫唤,挣扎着想甩开爸爸的手,季文渊才放开。
他看着方璐,十分认真地道:“璐璐,老公把戒指给你赎回来。”
方璐闻言,脸上没有半分感动。
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以后没需要了。”
季文渊的喉咙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箍住,喘不上气,说不出话。
方璐在告诉他,晚了……
他让她的心死了。
季文渊幽幽地吐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做的孽,当然要他自己担着。
不过无论早晚,他都要把他的璐璐追回来。
季文渊重整旗鼓,做好艰苦奋斗终生的准备,赖也赖到跟她白头偕老。
有了这份打算,他的心又安定下来。
他坐回木箱边上,把床上的当票和存折,认认真真又装回信封。
再次看到信封上那个简笔画戒指时,季文渊轻笑出声。
他朝着方璐扬了扬信封。
“幼儿园小朋友画的都比你画的好看。以后需要画什么,还是交给老公。”
方璐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我还要找男朋友的,你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你忍心让后爸虐待岁岁吗?好歹我是他亲爹。”
“呵。”
方璐讥笑一声,“不找男人,也比找你靠谱。”
“……”
季文渊不悦地双手抱胸,好半晌,才闷声地挤出一句。
“那还不能改吗?”
“狗改不了吃屎。”
“……”
季文渊被骂到脸上,想反驳却又无言以对,忍了又忍,最后硬咽下去这口窝囊气。
……
季文渊陪着岁岁在屋里玩了一会儿。
方璐洗好澡出来,看了眼表,已经快十点,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少爷,您该走了。”
季文渊抱着岁岁,随口道:“岁岁不想让我走。”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岁岁瞪着大眼睛,歪着头打量着季文渊,不理解这个男人说的胡话。
他适时地拆台,指着门,开心地叫,“走~~走~~走~~”
“……”
季文渊无语地咬咬牙,在这个兔崽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扭了一把。
小岁岁屁股一疼,咧着嘴,“哇”地哭了起来。
方璐蹙起眉,扔掉手里的毛巾,走过来,抱起岁岁哄着他。
她站在季文渊身边,身上刚洗完澡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空气里。
季文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手像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受控制地摸向方璐的腰肢。
纤腰不盈一握,长臂轻松地就圈了过来。
可惜手没停留三秒,就惨被遗弃。
方璐躲开他,退后几步,警告地瞥向他,“再动手动脚,你就搬出去。”
季文渊闻言,恼火地哼了一声。
“动不动就赶我出去,你家养的狗,也不是说丢就丢啊!”
“狗都比你有人性。”
方璐翻了个白眼,抱着岁岁上了床。
方璐背对着季文渊躺下,岁岁站在妈妈小腹前,手撑在妈妈腰上,仰头看着季文渊,肉肉的小脸蛋做着奇奇怪怪的鬼脸。
一句话没说,却被嘲笑展示的淋漓尽致。
季文渊咬着看着兔崽子。
生气,但是不敢惹。
他警告地点了点小家伙,用口型说了句“你等着”,接着走出了房间。
屋里静了下来。
方璐回身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