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
天光大亮,湛蓝色的天空挂着几团洁白蓬松的云朵。
姜遇桥穿着白大褂,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神色森冷阴鸷。
偶有路过的小护士看到他挺拔清瘦的身影,和那张清隽俊美的脸,都忍不住撇来花痴暧昧的视线。
然而当事人视若无睹,一遍遍给付远航打电话。
终于,在第二十遍的时候,付远航接了。
似乎没睡醒,男人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十分不爽道,“你他妈有病啊姜遇桥,给我打电话催命呢!老子晨.勃都要给你吓没了!”
如果是平时,姜遇桥还会解释,但此刻,他脑中就只有钟可可这一件事。
“你去看微信,”男人嗓音沉冷。
付远航听他语气不对,炸起来的毛这才顺下来,“你等着,我去看。”
姜遇桥抿着唇,下颚线条凌厉异常。
大概过了半分钟。
付远航:“我操。”
“……”
“不是,这丫头什么时候去的啊?你俩咋还还亲上了我他妈的……”
闻言,姜遇桥眉头紧锁。
原本他以为,付远航骗了自己,但现在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目光虚浮地看向窗外明媚的风景,姜遇桥嗓音低淡,“昨晚同事发给我,我才知道。”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天的安排。
如果不是别人一直放在办公室的贵重物品丢了,去调监控,他大概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钟可可在十几天前找过他。
不止找他……
姜遇桥想到小姑娘照片里那明显哭过的模样,无法克制的不安的钝痛,像慢性.毒.药一样持续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翻来覆去地思考这件事。
他觉得钟可可之所以不再和他联系,就是跟这件事有关,但因为马上就要高考,姜遇桥不能打扰她,只能生生憋着。
就这么熬了一晚上。
等到天亮,他这才给付远航打电话。
姜遇桥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透露我来童安这件事。”
“真的没有!”付远航被他这副又冷又煞的模样吓到,慌忙解释,“我还能骗你吗,我告诉她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我现在早就放弃她了啊!”
姜遇桥气息微沉。
付远航的人品他相信,他确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姜遇桥还是咬定,这件事绝对跟他在童安有关。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曲心随。
与此同时,付远航也像是想到什么,叫了一声,“哎,不对。”
姜遇桥眼神一跳。
付远航:“我没说不代表别人没说啊,你身边的人不也知道你去童安这事儿了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付远航焦急地喂了两声,结果下一秒,就听那头干脆挂断电话。
没有任何迟疑。
吴主任一来,姜遇桥就过去请假。
从未见过这个向来沉着冷静的后生有这么焦灼的一面,吴主任非常通情达理地给了假。
很快,姜遇桥就去了机场。
趁着候机的功夫,他给张凯和刘希分别打个电话。刘希还没跟他聊几句,就把钟可可找过他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她给我发信息,问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感觉小姑娘好像挺紧张的,就实话实说不知道,这么的,才顺嘴把你去童安这事儿带了出来。”
“桥哥,你俩不会因此闹矛盾了吧。”
姜遇桥胸腔燃气一股无名怒火,声线凉薄至极,“你说呢。”
刘希:“……”
没再说什么,两人结束电话。
时至此刻,姜遇桥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应该就是钟可可从哪里得知他可能有女朋友,想问付远航,但付远航没接,她只能去问刘希。
因为这,她才知道自己去童安的这件事。
至于她是怎么怀疑他有女朋友的,姜遇桥沉思了几秒,把答案落到曲心随头上。
就像郑良说的那样,她确实不是单纯的性子。
从她用怀孕打胎这件事来投奔自己开始,他就应该警惕,但他没有。
想到这,姜遇桥长舒一口气。
也是时候把几年前欠她的人情全部还清。
不然他真的怕。
哪天她伤害到钟可可。
……
抵达榕城机场,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了。
姜遇桥从机场一出来就打车回大院,路上他收到郑良和沈晓阳的信息,两个人大概都知道点儿,说了些让他放宽心的话,他一条都没回。
事实上,姜遇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焦躁,懊恼,甚至后悔。
他更不敢想当时钟可可知道这件事后是怎样的心情。
只要想到小姑娘一个人坐火车,一个人来到医院,一个人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姜遇桥心就一抽一抽,仿佛数千只蚂蚁在他心头啃食般难受。
心烦气躁下,姜遇桥跟司机打了声招呼,按下车窗抽烟。
司机看他一眼,笑着搭话,“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啦。”
姜遇桥眼帘一垂。
神色再度黯然了两分。
沉默几秒,修长的手指弹了下烟灰,男人嗓音低沉发涩,鬼使神差道,“嗯,吵架了。”
顿了顿,他无奈一笑,“您怎么知道。”
“嗨。”司机用过来人的口吻,耸了耸肩,“一眼就能看出来。”
“……”
“失恋的人啊,都一个样儿。”
姜遇桥被他逗笑,“什么样?”
司机爽朗一笑,“就那种一看就快活不起了的样儿呗。”
听到话,姜遇桥噎住。
没过几秒,他低笑出声,声音发涩,“您说得对。”
估摸着这个时间钟可可应该在学校,姜遇桥没着急回去,而是前往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新鲜食材和生活用品。
随后,才回到大院。
这会儿,大院里没什么人,但老爷子应该会在。
想着很久没见老人家,姜遇桥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再带着水果去见他,然而就在路过钟可可家门口时,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姜遇桥停下步子,朝着那栋小洋房深望了一眼,赫然发现一楼的窗帘没了。
不止如此,透过窗子一看,就连里面的陈设也一扫而空,除了一些不太新的家具留下,其余全都不见,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倒像是,人去楼空搬了家。
姜遇桥太阳穴猛跳了下。
明明被灼热的阳光炙烤着,他却完全不觉得热,反倒是从心底涌出无限凉意,冰得他说不出话。
刚巧这时,付远航默契十足地打电话过来。
姜遇桥眼帘垂着,僵了几秒才麻木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通,付远航就开始骂骂咧咧,“妈的,你可终于在服务区了!打死老子了。”
然而姜遇桥只有冷淡的一句,“可可是不是搬家了。”
“……”
付远航沉默下来。
隔了几秒他才开口,“你回大院儿了啊。”
姜遇桥捏着电话,看着明净的玻璃窗里倒映着自己执拗僵硬的身影,感觉心口破开一个洞。
他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付远航解释。
“其实我早上就在想着告不告诉你,但我不敢,我答应过许阿姨了,但后来一想,就算我不告诉你,你这性子今天也得找回去,我就想,还不如主动都跟你说了。”
听到“都”这个字,姜遇桥冷声嗤笑,“付远航,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
付远航莫名头皮麻了一下,斟酌了几秒,开口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你现在不能急。”
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姜遇桥沉下一口气,继而恢复沉静的嗓音,“好,你说。”
随着话音落下。
付远航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半个月前,可可从楼上摔来了。”
姜遇桥心口一滞。
谁知更扎心的话还在后面
付远航用一种大不了一起死的语气道,“然后她失忆了。”
……
付远航是在半个钟头以后到的。
姜遇桥手肘搭载车窗上,神色疲惫倦冷地靠坐在副驾驶,听对方把前因后果复述给他听。
半根烟燃灭。
付远航终于说到小姑娘失忆,“一开始我以为她在撒谎,但是后来去见了她几次发现没有,她是真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伯父伯母也因为这事儿,没再闹离婚,搬到新房子去,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新环境。”
听到这话,姜遇桥手指微蜷了下。
心里很明白这个“新环境”的意思。
钟可可好不容易忘了自己。
许琳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再想起,又怎么会继续住在这。让付远航对他隐瞒,也不过是怕他第一时间回来,对钟可可造成影响。
姜遇桥低敛着眉,自嘲轻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人避之不及到这种地步。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告诉他,他跟钟可可不应该有什么。
付远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眉间沉郁的姜遇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可可现在状态挺好的,而且她马上就要高考了,等高考结束,我找时间约你们俩见一面”
“就今天吧。”
姜遇桥打断他,眼神往窗外飘了飘,“她不认得我,什么时候见都一样。”
下午一点半。
福林一中。
阳光充沛,微风和煦,嫩绿的柳枝随风摆动。
高三十二班的教室里,老师正认真讲着高考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轻松解压的小妙招,台下的学生们认真听着,偶尔发出愉悦的笑声。
很快,短暂的半个多小时过去,老师一挥手,让大家自由活动,等待集体拍毕业照。
因为是周日。
高一高二放假,整个校园只剩下备考的高三生。
老师刚一宣布解散,同学们便欢欢喜喜地下楼,找朋友拍照或者叙旧。
只有钟可可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
她什么都不记得,周遭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以至于此刻,她有种莫名的尴尬和不安。
偏偏周明月今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没办法陪她。
就在这时,两瓶冰橙汁放到她桌上,“喝点水吧,不然该中暑了。”
钟可可抬起头,看到穿着白t牛仔裤的吴立昂。
少年眉眼清秀,看她的时候带着一丝莫名的羞涩,钟可可恍了下神,想起他就是周明月说的,喜欢她的男生。
钟可可坐起身,拿起一瓶,“谢谢。”
吴立昂笑了笑,“不然咱们下去待会儿吧,我看同学们都在呢。”
反正待着也没事,钟可可便起身跟着吴立昂出去。
谁知刚出班级,就被几个女生围上。
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热情洋溢的不行,拉着钟可可就开始自我介绍,什么我是你前桌,我是你上学期的同桌,咱俩关系可好了,王者还是一个战队的。
钟可可一问,这才知道她失忆的事同学们都知道了。
说是怕她回来怕生,老师在刚才特意跟大家嘱咐的。
刚开始大家也不信,但见钟可可回来对大家一点熟悉的气息都没有,才当了真。
钟可可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自然而然地和这个女生混在一起,吴立昂平时也是嬉皮笑脸的主儿,很容易就和女生们打成一团。
于是,三五个人凑在一起,聊聊天,拍拍照,期间还有不少外班的男生过来凑热闹。
都是奔着钟可可来的。
几个人铆足了劲儿地献殷勤,不光求合照,还找她加了微信,吴立昂十分不爽,可也没办法赶走他们。
就这样,一伙人吹着温热的夏季风,嬉嬉闹闹,享受着高考前难得的放松时刻,没多久,老师就招呼大家过去拍毕业照。
姜遇桥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依旧是那身整洁不染的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西裤,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
他单手插袋,另一只手夹着半截烟,安静地站在道旁的柳树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偶有风拂过,撩拨着他额前细碎的发,和洁白的衬衫领口,趁得那副老天赏赐的皮囊更为禁欲勾人。
刚一出现,就引来过路女生纷纷朝他投来惊艳赞叹的目光。
然而他却视若无睹,目光深远地落在前方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第二排,正数第三个的少女身上。
似乎站的位置不对,后面男生捅了捅她的肩膀,钟可可回头笑了下,洁白的衬衫衣角和低马尾擦过男生的t恤,朝左边挪了挪。
就这一眼的功夫,烟燃到指尖,滚热的火星猝不及防挨到皮肤,烫得姜遇桥眉头一皱。
男人收回视线,黑眸幽深漆暗。
顿了顿,他低眉,把烟捻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再度抬起头时,毕业照已经拍好。
人群刚散开,就有一个外班的女生捧着一束花,拎着一个八寸蛋糕朝钟可可走去。
钟可可原本还在和同学说话,听见有人叫她,猝然回头,面前的女生似乎跟她本就认识,语气并不生疏地说了句话。
说话间,女生朝身后方不远处的男人指了指。
钟可可有些纳闷儿地接过来,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树下身姿颀长清瘦的姜遇桥。
如同插画中的惊鸿一瞥。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身上清隽卓绝的气质,丝毫没有减淡。
跟着,视线相接。
姜遇桥唇线绷直,连带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目光,也变得绵长又专注,仿佛带着灼灼热度。
然而沐浴在明烈日光下的钟可可,却被光线晃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望着少女俏丽的身影。
姜遇桥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钟可可,是鲜活的,也是真实的。
直到两个女生说了什么。
钟可可终于把花和蛋糕接过来,走向他。
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白衬衣和深蓝色百褶裙,衣服掖在裙子里,露出纤瘦的腰肢,已经长得很长的低马尾温柔地垂着,眉宇间依旧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她变瘦了也变高了。
就像一朵已经到了花期的茉莉,随便散发出来的香气,都带着勾人的味道。
姜遇桥伫立在原地,不知是被阳光晃到,还是被她白衬衫折射的光线刺得短暂失了神,只是眨眼的一瞬间,钟可可便来到他跟前。
这一刻,两人距离不过一米。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必须仰起头,才能对上姜遇桥的视线。
面对这张熟悉又生动的面孔,姜遇桥脊背微僵,握着手机的手臂脉络清晰突现,英俊清冷的脸,却仍旧保持着不动声色的静默。
唯有那双深邃的黑眸,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然而钟可可只是茫然又生涩地望着他,仿佛望着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她并不懂眼前的男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只是有些懵懂地张了张莹润的唇,小心翼翼道,“请问,你是送的我花和蛋糕的人吗?”
那语气和神态,就像一根刺,狠狠刺入神经,迫使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钟可可真的,不记得他。
也不再喜欢他。
咽下喉间翻涌的涩意,姜遇桥僵持着那副清明自持的模样,故作平静地应声
“嗯,是我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求个预收呜呜呜!孩子不想下本光屁股开文!球你们帮忙收藏一下吧!
下本劣等纯情,专栏可收,文案如下,爱你们!!
冷艳剔骨x痞性不羁
祁岸第一次见到梁满月,是在葬礼,她一身红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就像一枝泣血玫瑰。
第二次见,是在医院,女人身穿白大褂,面无表情为他清理肩头的伤口。
再后来,是在审讯室,男人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懒散又随意。清丽的眸与他视线相撞,梁满月:“我再重复一遍,这件事与我无关。”
“没说这个,”祁岸转着笔,“就问问你,那天晚上怎么算。”
梁满月:“……”
“撩完我就跑?”祁岸笑了下,“挺好玩是吧。”
全支队都知道,祁岸冷痞不羁,感情上如脱缰野马,谁也别想掌控。可就这样一个人,却栽在梁满月手上。
女人冷血又娇艳,面对他的进攻毫无所动,身边人都劝他算了,祁岸却付之一笑,“我就是欠这小白眼狼的。”
直到一次任务,祁岸受重伤被送上救护车,众人亲眼看见梁满月按着男人伤口,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
祁岸偏像不知疼似得,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梁满月,我说过没,你早晚是我的。”
十二岁那年,梁满月因为祁岸的一句话,从此踏上颠沛流离的生活。重逢后,梁满月想,不然就玩死他。
可后来她才发现,祁岸早知她来意。
那一晚,男人把她强行扣在怀里,笑得恣意,“不就是玩吗?”
“梁满月,老子玩儿得起。”
普外医生x刑侦队长
双处,1v1,he
双向救赎,治愈系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