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可虽然看起来不好哄,实际上心软得很，对姜遇桥脾气也不大，知道他在繁忙中抽空回来找她,这几天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但对于卓亦凡的嘴欠行为,她并不打算姑息。
正想着该怎样“回报”她，老天忽然给她开了一扇门，近两年没联系的林秋楠居然给她发来微信。
但其实,自打那次尴尬的星海乐园之行后,钟可可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了，偶尔林秋楠给她发信息,点赞,她也都选择性地无视。
所以这次见面,还真挺意外的。
更别说这人还发消息给她。
但肯定不是来找她叙旧，钟可可猜，多半和卓亦凡有关。果不其然，她打开看到的第一条就是林秋楠问她，是不是和卓亦凡认识。
钟可可没着急回答，接着往下看,林秋楠发给她消息的语气很好,大意就是他好不容易谈个女朋友,家庭条件都挺好的,处得也开心,不希望因为什么误会，影响两人感情。
通篇阅读后,钟可可乐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诡异呢，好像她和林秋楠有什么似的。
不过回头一想，也可以理解,林秋楠这人心思缜密，功利心很强，好不容易谈了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女朋友，当然要稳住，更别说卓亦凡那种天生小公主的性格。
要是以前，钟可可也就做个好人了。
但现在，她一想到卓亦凡那碎嘴子在她背后跟姜遇桥逼逼赖赖她就来气。
两年前卓亦凡把她害得从楼上摔下来，她因为失忆和没去上学，就把这事儿搁置了，不代表如今她还那么大肚容忍她。
想到这，钟可可给林秋楠发了条钓鱼信息。
钟可可：？误会我跟你什么啊
林秋楠似乎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很快就回复：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曾经追过你一段时间，不想让她知道尴尬jpg
很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钟可可太了解卓亦凡，就她们俩这从小掐到大的孽缘，卓亦凡一定会气吐血。
不过这都是她的报应。
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段缘，至于这俩人能走到哪步，全看造化，钟可可只是做命运安排下的一枚小棋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钟可可心就踏实了，随手把两人对话的截图发给卓亦凡。
本来两个人是没有微信的，但那段时间卓亦凡确实内疚，又没办法当面去看她，就托人拿到钟可可的新微信号，加上，发了一个好几百字的小作文和她道歉。
当然，再深的歉意也比不过时间的冲刷。
互相讨厌的人即便握手言和过，也不可能维持长久的和平。
钟可可刚发完信息，卓亦凡的手机就响了，但她这会儿正忙着涂口红，钟可可叼着吸管暗自等了几分钟，卓亦凡才拿起手机看。
不出所料。
卓亦凡看到的第一眼，人就呆了，下一秒，愤怒的眼风就朝钟可可扫来。
在她爆发的前一秒，钟可可朝她勾唇一笑，补了两条信息过去。
钟可可：要打架吗？
钟可可：随时奉陪。
打架是不能打架的。
但去走廊打打嘴仗，倒是可以。
钟可可比卓亦凡出来得早，懒洋洋靠在洗手间门口等她，嘴里叼着个姜遇桥给她买的棒棒糖，盯着帆布鞋的鞋尖看。
卓亦凡踩着高跟鞋出来，蹬蹬蹬，气势十足地站在她跟前。
钟可可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草莓味的递给她，“吃吗？”
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太气人了。
如果不是同学聚会，卓亦凡真想大声凶她。
早就捏准她的心思，钟可可不急不缓地把糖收回来，漫不经心地开口，“想问什么，说吧，我时间不多，等会儿我男朋友就来接我了。”
卓亦凡才没心思管她男朋友的事，满脑子都是那几张截图，“你和林秋楠怎么回事？那截图里的消息真是他发给你的？”
钟可可啊了声，“不然呢？我现场p出来的？”
卓亦凡急了，“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钟可可把糖块咬碎，双手插袋，“补课认识的呗。”
闻言，卓亦凡脸色变了变。
钟可可笑了，“怎么，你也是补课认识的？”
话音落下，卓亦凡脸色更难看了。
安静几秒，她再度开口，“所以，林秋楠真的追过你？”
钟可可点了下头。
她没有那么多逗弄她的心思，就是单纯想把话说开。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在卓亦凡眼里真的挺大的，卓亦凡眼眶发红，看起来很在意，“你放什么狗屁，他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哪点比我好了！”
这话叫她说的。
钟可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解释，“你别这样，我没有要跟你抢男朋友的意思，我发给你看就是想”
“想什么？”卓亦凡瞪着她。
……
行吧。
钟可可把那股握手言和的冲动咽下去，嬉皮笑脸的，“想气死你，行不行？”
“……”
卓亦凡像是被点着的炮仗，直接炸了，“钟可可，你有病吧！气我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她要是不吼，钟可可也不打算急，但她这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实属双标，钟可可被气得发笑，反唇相讥，“你确定你没招惹我吗？”
卓亦凡脖子一梗。
钟可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姜遇桥发给她的截图，在她眼前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虽然只有两秒，卓亦凡还是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头像，这回她彻底愣住，哑然开口，“你怎么……有我跟遇桥哥的聊天记录？”
听她喊姜遇桥遇桥哥，钟可可不大爽快地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出来，不远处就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嗓，“因为可可是我女朋友。”
卓亦凡：“……”
这个熟悉又磁性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吸引力，钟可可眉梢一扬，就看到身穿白色衬衫深色长裤，清瘦挺拔的男人款款朝这边走来。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惊，卓亦凡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姜遇桥过来，极其自然地拉住钟可可的手腕，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钟可可顺势在他胸膛上撞了一下，仰头笑嘻嘻地看他。
姜遇桥本来素淡的目光，因为她皮中带着得意的小表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又在这耀武扬威什么呢。”
“谁耀武扬威了，”钟可可否认，“我这是在和老朋友叙旧。”
老朋友？
姜遇桥眉心一挑，她也好意思说。
男人哼笑一声，十指相扣地握住她的手，跟着才抬起漆黑的眸，看向一脸懵逼的卓亦凡。
卓亦凡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彻头彻尾的难堪。
她半张着嘴，隔了好几秒，才吞吐地问，“遇桥哥，你跟钟可可，是一对？”
“不然呢。”
姜遇桥笑了下，“不像？”
卓亦凡噎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钟可可把林秋楠找她的聊天记录发给她。
算是以牙还牙。
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明明小的时候，她和钟可可是一起喜欢姜遇桥的，对于她们两个，姜遇桥也一直没有那种心思，他怎么就突然选择钟可可了？
无数个疑问在脑中炸开，卓亦凡说不上酸，还是不服气，眼底有水汽微微晃动，“你为什么要骗我，不告诉你男朋友是遇桥哥？”
这话明显是对钟可可说的。
钟可可愣了愣，抬起头，第一反应就是“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和你很熟吗”，但见卓亦凡这副可怜吧唧的模样，她把话咽回去，稍微温和了些，“我没想骗你，我就是不想说，这都不行吗。”
卓亦凡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委屈地看向姜遇桥，“那你为什么也不说。”
姜遇桥：“……”
姜遇桥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虽然是道歉。
但这句话并没有怎么安慰到卓亦凡。
卓亦凡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傻逼，林秋楠追过钟可可也就算了，原来就连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也把心给了钟可可。
这场面说不出来的尴尬。
钟可可清了清嗓子，“反正想给你看的我也看了，我们也扯平了，”她拉了拉姜遇桥的手，“我们走吧。”
姜遇桥应声。
并没有和卓亦凡寒暄的意思，和钟可可转身欲走。
谁知身后的卓亦凡忽然扬声叫住他，“遇桥哥。”
二人脚步停住，一齐转身看向神色狼狈的卓亦凡。
视线掠过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卓亦凡强撑着酸胀的情绪，试探着问姜遇桥，“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不管怎么说，他们从小就认识。
卓亦凡不相信姜遇桥那样温良恭谦的人，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然而事与愿违。
还没等钟可可开口阻拦，姜遇桥就毫不委婉地拒绝，“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不想让我女朋友一个人留在这。”
这句话，配色男人清澈坚定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卓亦凡心口。
就连钟可可都有些意外。
大概是眼前的卓亦凡看起来太sui了，她有些于心不忍地晃了晃姜遇桥的胳膊，低声开口，“说两句话又没什么，你看她都要哭了。”
姜遇桥垂眸看她，抬手轻掐了下她嫩得出水的脸，没说话。
卓亦凡被两人发自内心的细腻举动呛得双眼通红，大小姐脾气上来，说话难听起来，“我不用你可怜我，不说就不说！”
说着，卓亦凡抹了把眼睛，刚要抬脚走，就听姜遇桥开口，“去哪里说？”
“……”
卓亦凡一顿，张了张嘴，“楼梯拐角……行吗？”
不知道这俩人要说多久，钟可可就回包间拿包。
姜遇桥则跟卓亦凡来到走廊的窗户边。
对于除了钟可可以外的人，姜遇桥向来没什么耐性，“想说什么，说吧。”
卓亦凡嗫嚅着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姜遇桥嗓音很淡：“快两年。”
卓亦凡心下一沉。
原来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那你和她现在是异地恋吗？”
“不是，我在颐夏。”
“……”
“为了她？”
“嗯。”
说不上什么滋味，卓亦凡苦笑了下，“遇桥哥，其实你早就喜欢可可对不对。”
姜遇桥淡提了下嘴角，“是。”
“为什么是她，”卓亦凡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钟可可是比我好看，但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差，我不明白。”
“没什么好明白的，爱情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事。”
姜遇桥嗓音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是离开钟可可，就又变回那个冷淡的非人类，“亦凡，你是你，可可是可可，人跟人之间是无法比较也无法替代的。”
卓亦凡眨着湿漉漉的眼看他。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也还是很难过。
姜遇桥终于对她笑了下，“你也很好，也会遇到那个很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但同时，也希望你不要伤害可可。”
“我没有，”卓亦凡提上一口气，“我就是……”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败下阵来，“好吧，我就是想取笑她。”
谁知小丑竟是她自己。
姜遇桥知道这两个人的矛盾，神情有些无奈，“从前那些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现在，可可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说她的不是。”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你今天不单独找我谈，我回头可能也会给你发信息说这件事。”
卓亦凡抖了抖唇角，“至于么。”
姜遇桥：“至于。”
“……”
“我舍不得她受一点儿气。”
这话让卓亦凡胸闷气短，恨不得现在就大喊三声来发泄。
“还有，”姜遇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也还是说了，“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遇桥哥了。”
之前的话，卓亦凡还可以理解。
到这句，卓亦凡就真的不可思议了，她无语地看着姜遇桥，“遇桥哥怎么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你的。”
“我知道，但现在情况不同。”
姜遇桥神色有些歉意，“对我来说，遇桥哥是可可对我的独有称呼，我不想分给任何人。”
卓亦凡表情裂了。
姜遇桥微抬了下唇角，努力做出和善的模样，“还有别的问题想问吗。”
卓亦凡机械地摇头。
须臾间，她像是回过神似的，突然开口，“那我以后，要叫你什么？”
“随便吧。”
姜遇桥神态如同他的话一样随意，“除了遇桥哥，别的都随你。”
卓亦凡：“……”
……
姜遇桥和卓亦凡谈完的时候，钟可可已经在包间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见姜遇桥过来，她直起身，“说完了？这么快？”
姜遇桥重新捞起她的手，笑了笑，“又没什么可说的，当然快。”
说话间，两个人下了楼，离开餐厅，上了门口的车。
是付远航的车。
姜遇桥临时拿来用。
钟可可刚在副驾驶坐好，姜遇桥就欺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清冽蛊惑的香气。
虽然只有几天没见，钟可可还是很想念这个味道，她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轻轻叹了口气，问他，“遇桥哥，卓亦凡跟你说什么了？”
并不意外她会问，姜遇桥轻笑了下，“没说什么，就是问我跟你在一起的事。”
想想也是这些。
钟可可瘪了瘪嘴，“就没别的了？”
“有。”
姜遇桥坐直身子，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
钟可可眉梢微抬，“什么？”
姜遇桥笑了下，缓缓启动车子，“我让她以后不要再叫我遇桥哥。”
钟可可：“……”
趁她愣住的瞬间，姜遇桥再度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因为遇桥哥也是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