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红梅端起自己的搪瓷碗,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菜汤。
“对了,赵同志还回来吃饭吗?”她随意问道。
王招娣眼睛闪烁,低着头含糊说:“她说不太饿,让我们给她留点咸菜丝就行,她就不吃饭了。”
这么蹩脚的谎言,大家听的一愣,安愿没忍住笑了。
“你说她不吃干粮,就吃咸菜丝?不齁的慌?”
她慵懒的问。
王招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连忙找补道:“你学问浅,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的地方就是专门只吃咸菜丝的,不用就着菜和饭,他们喜欢这样。”
她说的还一本正经的,如果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有声有色就好了。
“哦~有些地方只吃咸菜丝啊。”
安愿装作醍醐灌顶的样子,也没理会王招娣那松口气的神情。
郝成功还在低头用麸面馒头沾着豆腐菜汤吃的津津有味,徐志向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
“你干啥得嘞!”他愤怒的抬头看身边的人。
徐志向倒是无所谓的态度,挤眉弄眼的问:“你不是和赵芳芳一个老家的吗?”
郝成功猛地点头,“是的嘞。”
“那你们老家吃饭只吃咸菜丝啊?”徐志向瞪大眼睛,好奇的继续问。
“什么……?”哪里来的谣言,他们海市人……
不对,这话刚才是王招娣说的。
他那么热爱自己的家乡,怎么会允许有人污蔑海市人穷的吃不起干粮。
他把目光转向王招娣,气的眼镜都掉到鼻尖上了,也懒得托:“王招娣,你个臭八婆,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海市吃饭可不是只吃咸菜丝!”八壹中文網
“我看你们蛤蟆洞倒是连咸菜丝都吃不上,你一辈子都吃不上三菜一汤!你就天天在地里吃虫行了!”
安愿拿着黑黑的馒头,味道不算好,又难嚼又难咽下去的,比现代的减脂全麦面包还要难下口的多。
现代的粗粮制品就是精细的粮食加上点点粗粮掺乎着,就叫做粗粮了,开发商生怕百分百粗粮会不好吃,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是在七十年代,粗粮说的是真的货真价实的粗粮,麦麸是最常吃的干粮,就是小麦加工后成为面粉,从中筛出小麦外面的皮。
在现代,麦麸已经成为了喂鸡喂狗喂猪的饲料,但是当时是村里家家都吃的好干粮。
这是农村顶饱的好东西,做成馒头或者馍馍吃起来又噎人又费嗓子,要喝好几茶缸的水,吃两个就饱了。
她神情愉悦,看戏的感觉就是爽。
王招娣一听不乐意了,“你说谁蛤蟆洞!”
“蛤蟆住的老家可不就是蛤蟆洞!”郝成功撅着嘴嘟囔。
“我就是说赵芳芳吃咸菜丝,我惹着你了?你是看上她了还是怎么着?”
王招娣参差不齐的牙齿气的一直往外“呲”口水。
安愿吃力的咽下嘴里面的粗粮馒头,然后把自己的铝制饭盒端起来拿到手里离他们远一点,眼睛还好奇的看。
郝成功抹了一把都是唾沫星子的脸,把滑落的眼镜推上去:“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的大领导告诉我们不可以随便栽赃陷害别人!”
“我和赵芳芳清清白白的,我们都是好同志,不由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嘞!”
王招娣乐了,“我怎么不知道大领导说过这话呢,我说对了,你就是喜欢安愿和赵芳芳!”
吃瓜的安愿:what?又怪我了?
郝成功恼怒的脸都红了:“胡说!蛤蟆精!”
“我就说,不成功。”
他们现在已经幼稚到互相给讨厌的人起外号的程度,安愿笑着摇摇头,真热闹啊。
刘国凯站起来把他拉下来:“好了,郝同志,让她一下吧。”
郝成功坐下以后,徐志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好男不跟女斗,海市人不跟蛤蟆洞争。”
哈哈哈哈哈哈,安愿耳朵很好使,轻松就听见了他们的话。
王招娣吃完自己的馒头和豆腐汤,还不死心:“队长,真的没有菜和干粮了?”
高红梅就知道她会这样,提前备了一手,把赵芳芳的豆腐汤和麸面馒头给藏起来了。
她摇摇头表示没有。
“有啊,你多交一份伙食费,我就能给你弄来。”安愿眉开眼笑的,看着像是有小心思。
王招娣态度恶劣:“用不着!没有我就不吃了!我才不会乱花钱!”
得,她还以为能在王招娣这里薅把羊毛呢,但是王招娣就是个“无毛羊”,不仅贪吃而且抠门。
吃完饭,今天轮到赵芳芳刷碗,但是她现在不在知青点,所以顺着轮到下一个王招娣。
她做事情拖拉又埋汰,丝瓜瓤随便的在水盆里霍拉两下碗,摆在一边就当做刷好了。
现在刷碗的东西不是钢丝球,是老掉的丝瓜的瓤,丝瓜瓤里的结构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像线团似的,能把碗筷刷的很干净。
如果饭菜里没有油水还好,但是今天的菜里加了油,单单用丝瓜瓤转悠两下,根本洗不掉油污,这种时候就需要洗衣粉了。
还好王招娣没舍得用洗衣粉,安愿也非常担忧自己的饮食卫生。
她等所有人都进屋,把自己的洗洁精拿出来,挤上一点,用丝瓜瓤转悠转悠,因为油水不大,刷起来也容易,用水冲干净就好了。
她把碗筷放回原位,也回自己的小房间,她没吃饱要进空间里大吃一顿。
村长家的牛棚,“牛粪花”赵芳芳在焦急的等待老牛拉完粪,她还要赶着回去吃饭。
她可能都不知道,“牛粪花”这个称号的由来,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她在偷牛的时候跌进粪坑,喜提“牛粪花”称号。
她用衣袖捂着鼻子,牛的屁股还在“噗嗤”“噗嗤”的淅淅沥沥拉牛粪,今天牛看见赵芳芳害怕的拉肚子了。
所以处理起来也特别艰难,都已经半个小时了,牛还在磨蹭。
等了五六分钟,牛没动静了,赵芳芳这才放心的进牛棚里蹲下身子。
拿着粪斗子和麻袋蹲在牛屁股后边,她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就怕牛突然踹她一脚。
“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