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动,群诡舞。
程府深处,被排屋环绕的一处角落里,申吉手持大石柱,如上古蛮荒时代的野人一般,横冲直撞,战至癫狂。
在他的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漂浮着一张张诡皮,它们的速度极快,神出鬼没,扣眼挠屁眼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申吉头顶半个“德”字,能看清它们隐没的轨迹,恐怕此刻已经被玩残了。
“杂碎们!看爷的大棒子!”
懒得跟它们玩忍者游戏,申吉直接持石柱横扫八方,浩大的音浪卷着飞沙走石淹没了整个院落,产生的火星更是璀璨夺目,闪耀夜空。
“嘭!嘭!嘭!”
土石炸裂,房屋倒塌,地上被砸出一条条土沟。
“啊啊啊!”
惨烈的嘶吼响彻四野,一张张诡皮如炸开的气球一般,慢慢飘落在地,惨不忍睹。
游级灰白之气+1+2+…+10
“不够啊!远远不够啊!”
此时此刻,申吉的眼睛完全红了,接连不断的杀戮令他的战斗欲望急剧膨胀,臂膀、胸膛、后背的伤痛更是激起他的杀性。
血债必须血偿!
抬头,
正前方阴气浓郁如潮,遮天蔽日,那是程府此刻最阴森的地方了。
躬身,
爆发!
“嘭”的一声响起,半尺厚的墙壁直接被申吉撞出一个人形大洞。
紧接着,数间屋子轰然撞塌,尘埃漫天飞洒。
三息过后,申吉站在了程府最大的一处庭院里。
这里草木繁多,但是此刻都已经萎蔫,枯枝落叶掉满一地,更显萧瑟死寂。
前方的堂屋里,预想中的“程坤”并没有出现,在场的反而是一位身材丰满的女子。
她背对着申吉,面朝正堂中央挂着的铜镜,手持着一根画笔,似乎在画着什么。
对于申吉的到来,她毫无反应,自顾自的做着她的事情。
“木阳镇可真是小啊!”
透过铜镜,申吉看到了女人的面容,咧嘴一笑,露出一抹寒光。
女人的眼睛还算正常,其他五官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遍布瘢痕,坑坑洼洼。
她正拿着画笔在脸上勾勾画画,想将其他五官修补完整。
虽然女人的面容毁去大半,但是申吉通过服饰以及身材还是认出了她,正是卖给前身美人图的那个戏画斋老板娘。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申吉火气已经起来了,澎湃的气血令他的身体不停的耸动着,快要按奈不住…
…心中杀戮的欲望了。
“阿姨,让我给你画吧,我这根比较大。”
申吉提气踏步,抱柱跃起,猛地朝画皮诡砸去。
“咔嚓!”
预想中柱落诡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石柱被画皮诡手中的画笔戳了个稀巴烂,就如同鸡蛋碰上石头一般。
画皮诡僵直地转过身,它虽然只剩下一双眼睛,但是脸上那抹嘲弄挑衅的模样却是显露无疑。
“被诡轻视,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呵呵。”
申吉脸一沉,右肩倏然一抖,臂膀如蛟龙出海,化为血色长刀,当空便是一道匹练斩下。
画皮诡再次抬起画笔点出,却没曾想长刀在半空转了个方向,径直朝它的胸脯斩去。
它脸颊一斜,嘲弄的意味更加浓厚了,只见它手腕一抖,画笔立刻改变了方向。
但是,此刻,申吉却偏偏收回了掌刀,“正字诀”发动,专踹下三路。
不过,画皮诡的反应也很快,笔锋一转,又点向了下方。
偏偏这时候,申吉的左手陡然化为拳印,猛地砸向它持笔的臂膀。
“咔嚓!”
骨折筋断的声音传出,更有点滴鲜血流淌溅落,却不是画皮诡受创。
反而是申吉这边,他垂落的左手五指血肉模糊,狰狞指骨清晰可见,隐约还可看到白骨碎片。
“咯咯咯…”
尖锐刺耳的笑声从画皮诡体内发出,它笑的花枝乱颤,笑的前俯后仰,笑的春光乍现,如果不是那一张毁容脸,真要迷死诡了!
听着面前肆无忌惮的笑声,申吉一脸平静,似乎对方嘲笑的对象并不是他。
他甩了甩左手,并将错位的手指一根接一根掰正回来。
这一刻,“咔嚓咔嚓”的手指掰正声似乎比最恐怖的诡异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做完这一切,申吉伸出左臂,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前招了招,咧嘴笑道:“再来。”
话音刚落,他双腿的骨纹陡然迸发出火热的光芒,随即整个身体化为急速的幻影,像只扑食的猛虎,气势汹汹。
画皮诡依旧不慌不忙,手持画笔站在原地,像是在看笼子里的老鼠的表演。
左侧、右侧、头顶、脚下,都出现了申吉的身影,拳脚凝聚的罡风将画皮诡周旁的桌椅都打成了碎片,但是画皮诡却始终未曾移动半步。
不过,凭借不要命般的攻击,他在画皮诡身上也留下数道伤口,虽然那些伤口很浅,但至少证明画皮诡并非无懈可击。
当然了,如果忽视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还有躯体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切都是值得的。
“灵活的小蝼蚁,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画皮诡突然开口,声音并不阴森,反而有种百灵鸟般悦耳。
“是啊,该结束了。”
低头,申吉看着自己的双手,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片血红。
抬头,平静的面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狰狞若猛兽的暴虐。
恐怖的一幕很快出现,申吉赤裸在空气中血肉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红的是那么鲜艳,像是浸透血一般。
不,这就是血!
沸血!
申家祖传《杀功》中的禁忌之术,消耗身体十分一的血液,沸血舍命,可越阶而战。
罗老太近些时日才将这一式禁术传给他,曾嘱咐他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乱用。
短短一个呼吸,定睛再看,申吉已然变了个模样,从头到脚,连头发都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远远看上去,如同血河中走出的远古大凶。
“呵,蝼蚁再怎么变化,终究还是蝼蚁。”画皮诡再次出言嘲讽,眼中的戏谑之色更甚之前。
“蝼蚁吗?那我就让你尝尝被蝼蚁撕咬是怎样的痛!”
说罢,申吉俯身塌腰,双臂虚抬,五指箕张,作扑食状。
此刻,在他的身上,人类武道功法的痕迹尽没,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粗暴的动作,似狼似虎又似豹,狂野而霸道。
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