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闹什么?”
申吉睁开了“有德之眼”,将台上台下那群人来回扫视了几遍,并没有发现诡异的踪迹。
“奇怪了,难道这是一种习俗?”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迷信,特别是乡下地方,时常会有祭神活动,眼前的场景就有些相似。
“不过,为何我能够听到这里传出的唱戏声?
衙署离这儿至少有数百米,中间还有其他建筑物阻挡,按理来说应该听不到才对,难道我现在的听力这么牛犇了吗?”
申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耳朵微微抖动。
一刹那,不远处的唱戏声顿时变得无比清晰。
不只如此,百米外树梢上的昆虫振翅声,两百米外屋中人的轻微呼吸声,三百米外野猫的脚步声,千米外的飞鸟掠过声,声声入耳。
“极限是千米吗?我这应该算是劣质版顺风耳吧。”申吉差点笑出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的天赋绝技。
“之前咋就没发现呢,难道是近来才有的?”
“仰惟戏神,使疫疠不作,魑魅不逢,猛兽毒虫,各安其所。苟人居之静谧,则神道之光明,斋心露诚,庶几有答。”
突然,戏台下的康桥起身领着一班人朝戏台上五个手舞足蹈的戏子顿首叩拜,虔诚祷告。
下一刻,台上的戏子跳的更欢了,节奏和步伐越来越快,看上去就跟中了邪一般,鬼畜的很。
时而像是在骑马,时而像是在拖地,时而又像是在太空漫步,
看着看着,申吉都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躁动,想上去舞一曲。
这就很不对劲了!
这舞蹈太有魔性了!
但是,下一瞬间,台上五人却停下了舞步,相互搀扶,叠起人塔来,两人在下,两人在中,最后一个少年则站在最上边,吐出长舌,道:
“人生如戏,戏里戏外皆安!”
少年的声音十分古怪,像是掺杂了男女老少各种口音,还包含了喜怒哀乐各种情绪。
“再拜!”
康桥领着人再次叩拜,无比虔诚。
“安…息?!”
申吉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小孩的嘴唇,他不像其他人只听到了“安”字,还听到了“息”字。
那声音极小,平常人就是凑到那少年的嘴边也不一定听得清,但还是被耳尖的申吉捕捉到了。
“是既定的习俗吗?”
他转念一想,兴许是自己敏感了,何况他的“有德之眼”也没有发现诡异的踪迹。
礼毕,那小孩安然从人塔上来,在场众人寒暄了几句后,也各回各家了。
“有时候耳朵太灵也不见得是好事,还是回去睡觉好了,这一天天的,都是破事!”申吉唾了口沫子,起身返回衙署。
戏台下。
一个中年女子对着刚才站在人塔顶部的少年说道:“小五啊,你刚才在戏神祭典上的表现很不错,竟能发出多种口音,属实难得。”
“啥?明婶,我没……有吧。”小五却是一副懵逼的模样,不明白女子的意思。
“在婶婶面前就莫要谦虚了,我看好你哦。”明婶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鼓励道
“不是,我真没有。”
“不是你,还能是戏神不成。”
……
“咯咯咯!”
雄鸡一唱天下白。
天刚蒙蒙亮,衙署的广场上便已挤满了人,除了差役外,还有各个大户的家奴以及云雾里的壮丁。
粗略一数,足有千余人,共分成三组。
康里长带一组往南边,镇西子带一组往东边,申吉则是负责北边。
“出发!”
在康里长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下,众人打起了鸡血,迎着逐渐高升的太阳踏上了路途。
申吉此行的任务最重,南边和东边都只有两个村子,而他需要负责三个村子。
不过,看似多了一个村,实际上无论是两个还是三个,干活的主要还是下面那班差役。
他的任务主要是杀诡异,此外还有吃饭,再加上睡觉。
“呵忒!这路也不修修,睡个觉都不安生。”
起伏不定的四驾马车上,申吉睁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后又再度躺下。
他昨晚被吵醒后,左右翻转总睡不着,因为他的耳朵实在太灵敏了,连院子外爬过一只蚂蚁都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把他整得神经衰弱
最后,他强行压制了耳朵附近的气血流动速度,才让自己“顺风耳”变得不那么顺。
事实证明,强者,也有强者的难。
走走停停,⽇昳(die)的时候,一行人才到达了仪村,这里是三村的汇合点。
仪村地处丘陵地带,四周皆是低矮的山峦,草木繁盛,村子并不大,只有六百余人。
其他两个村庄离此并不远,相邻不超过十里。
只是,当申吉一行人来到此地的时候,仪村中另外两村来的人并不多,加起来只有两百余人,显然有人并不愿意搬迁。
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
若非迫不得已,没有几人愿意离开故土,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长官,仪村、兒村、仨村中有大半人都不想搬迁,我等好话都说尽了,他们仍不愿配合。”
差役马汉走到申吉近前,如实禀告,他和另外两个差人昨天下午就被康桥派过来做工作。
“哎,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到迫不得已永远会固执己见。”对于这件事情,申吉早有预料。
“要不要我等……”马汉下意识摸向手中的刀。
“不必,强扭的瓜不甜,佛只渡有缘人。
尔等再去走一趟,告诉他们三件事。第一,不必担忧搬迁后的生活,土地、过冬粮食都会有;
第二,留下来的人云雾里将不会管他们死活,也别想与其他村子交换生活物资;
第三,明日辰时(早上7点至九点),我等将起程,过时不候。”申吉严肃的说道。
“遵命!”马汉退去。
“或许,留下来,也未必就不好,谁知道呢?”申吉望着火红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也不知将这些村民迁到云雾里是否是一件好事?因为人口越多的地方,诡事出现的概率也越高。
只是,在偏僻的乡下,有时候连个武者都没有,一个游级诡异便可以将村子搅的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世间安得两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