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转身,申吉离开了大雄宝殿这方地界。
虽然击杀智深主持可以不断收获灰白之气,但是此刻他的体力有限,并无修为在身,只比普通人强大一些而已。
若是不断将精气神耗费在这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穿过一片碧绿青翠的小树林,他来到两座古色古香的屋舍前。
这里的环境十分清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有种江南水乡的韵味。
一间较小的屋舍前,栽种有一株高大的木兰树,枝杈上点缀着无数朵米白色的兰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风一吹,无数花瓣落下,像是一个个精灵在空中起舞,美不胜收。
申吉伸出手,接过数片花瓣,凑到鼻端闻了闻,呢喃道:“木兰何辜种此地?”
“嘭!”
下一刻,他一脚踹开了屋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桌以及四张椅子外,就只剩下一张木床了。
床上,被子微微隆起,似乎裹着一个人。
申吉看了一眼后,猛地抬脚扫向边上一张木椅。
“轰”的一声响起,木椅飞出,并不是击向床榻,而是撞向床底。
“啊!”
兀的,床下响起孩童的惊呼声。
紧接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床的另一个方向钻出,麻溜的跟只猴子一样。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眸子里带着一股机灵劲,看上去颇为喜气,给人一种开朗活泼的感觉。
他叫“虚刚”,也被记录在纸张上,最喜欢研究人体构造。
“师兄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夜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小男孩看到“虚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凑上来开口道。
“不干净的东西,不就是你…们吗?”申吉似笑非笑的盯着小男孩说道。
“师兄就爱胡思乱想,要不让师弟将你的头取下来看看,治治病根?
在开颅这方面,方圆百里内我说第二,无人敢言第一,被我治过的生灵都说好。”
小男孩眸光灼热,贪婪的盯着申吉的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申吉就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了一股拉扯感,刺痛无比。
最为诡异的是,他持刀的那只手竟不由自主的举了起来,朝着脖子靠近。
“你错了,我才是开颅第一高手!”
兀的,申吉大吼,全身青筋暴突而起,脸色狰狞似恶鬼。
躬身,
扭腰,
甩腿!
虚刚想要躲避,但还是慢了半拍,脑袋被申吉钢鞭般的大腿扫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砸向墙壁。
在这个过程中,有炒豆般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噼里啪啦,极为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啊……师兄你偷袭,不讲武德!”
虚刚并未死去,他的颅骨碎了,头皮裂开,隐约可看见脑浆,鲜血淌满一地,但就是不死。
相反,说话的语气更加中气十足。
申吉双眸微眯,看了眼虚刚,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断刀,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脚踩玄步,纵身向前,再次扫出一脚,狂暴的劲风卷起,吹的屋舍中的门扉咯吱作响。
“嘭!”
虚刚双手猛拍地板,一跃而起,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申吉的这一脚。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申吉一脚刚落,一脚又起,如同连弩一般,横扫而来。
“啪!”
虚刚再次被踹中,肋骨凹陷下去一大片,大片血花绽放,极为凄艳。
“可恶,你这个疯子,我一定要挖了你的心肝肺!”虚刚怒吼,脸色狰狞无比,哪还有先前的单纯模样。
闻言,申吉的心肝肺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与之前脖子被撕裂的感觉相似。
“仅凭言语,就可以伤人吗?不借助断刀,杀不死它们吗?”
他低语,眸中泛起丝丝血色,强忍着身体传来的不适,踏步向前,一刀斩落!
“噗嗤!”
没有任何意外,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又落下,洒下大片鲜血。
游级灰白之气+1
转身,他走出了屋门。
“咯吱吱……”
不一会儿,屋门自主闭合了起来。
“嘭!”
申吉再次踹开,直接冲进去,掀翻木床。
虚刚想开口,就被申吉一刀剁掉脑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似乎演练了无数遍,半点犹豫都没有。
灰白之气+1
“不死……这必然与秩序法则有关,我该如何破解呢?”
申吉望着门口的木兰树,陷入了沉思。
然而,思索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
转身,他走向另一间屋舍。
“嘭!”
相同的操作,一脚踢开。
一个光头男子坐在厅堂的木椅上,正拿着一本佛经研读。
此人便是大师兄虚参,他脸色苍白,双眸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极为妖异。
即便门被申吉踹开了,他依旧自顾自的看着佛经,沉浸其中,连抬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桌上,有一个精美的小碗,虚参一手拿着佛经,一手伸向碗里,不断拿手指头在里面搅啊搅,而后又举起手伸出舌头去舔。
“没了,我的蜂蜜怎么没了?该死,没有蜂蜜我怎么研读佛经?没有蜂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兀的,他抬头望向申吉,声音阴恻恻,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诡异。
“既然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不如让我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申吉直接化为一道虹光,飞身向前。
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在师弟的身上我闻到了蜂蜜的气息!”
面对来势汹汹的申吉,虚参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严阵以待,反而露出了极为亢奋的神色。
“蜜来!”
他举起手中的小碗,轻轻一转,顿时激荡出大片曦光,在空中凝聚成一根根中空的针管,铺天盖地朝申吉刺去。
“铿铿锵锵!”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源术攻击,申吉不得不改变移动方向,并用手中的断刀格挡逼近的“针管”。
他现在连罡气都激发不出来,若不躲开,必会被扎成马蜂窝,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交出蜂蜜!”
虚参厉声咆哮,神情极为癫狂,宛若嗜血的凶兽,狰狞无比。
他的手狂抖,手中的小碗也跟着颤动起来,大片“针管”从其中倾泻而出,将桌子、地面洞穿,势不可挡。
若申吉的修为还在,肯定不会躲避这道小小的神通,甚至都不用布下防御,而是硬顶着向前轰击。
他在房间内腾挪躲闪,凭借着超强的灵觉避开了无数致命攻击,一步步的朝门口退去。
“哪里走?!”
虚参大吼,眼珠子暴突,绽放出骇人的血光。
他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向前冲去,要将申吉截住。
哪知,在这个时候,申吉不退反进,一个就地滚葫芦,劈开了众多“针管”后,猛地跃起,挥动断刀劈落。
“啊……”
触不及防之下,虚参那托着小碗的手臂被连根切断,疼的他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噗嗤!”
趁他病,要他命,申吉并没有给予他任何机会,直接挥刀斩向他的脑袋,当场就让他身首分离。
怨级灰白之气+1
“呼哧!呼哧!”
端端几息时间,他几乎将这具身体的潜能用到了极致,消耗是惊人的。
不过,获得的成就足以让人侧目,他凭借一具凡躯以及一柄断刀,就能斩杀怨诡。
放在过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为一个手持大刀的三岁小孩是不可能斗得过一个成年人的。
更何况那“成年人”还掌握有一尊法器!
申吉走上前,将虚参手臂上的小碗抓在手上,细细观摩。
小碗釉质透明如水,胎体质薄轻巧,洁白的瓷体上敷以蓝色纹饰,素雅清新。
他抓在手上盘玩了一会儿后,突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情。
他不是源修,这玩意对他没有多大作用,充其量就是个玩具,连吃饭都用不上。
不过,他还是收了起来,准备去验证一些事情。
在虚参的房间中逛了几圈后,再无其他发现。
于是,他转身走出了屋门。
“啪!”
过了一小会后,屋门自主闭合。
在这个过程中,申吉手中的小碗在快速虚化,最终彻底消失,失去了所有痕迹。
“寺庙内的三个僧人,皆不灭,可不断复生;三人皆被我杀过,却寻不到有用的线索。
那么就只剩下半夜敲柴房门的那个不知名存在了!”申吉眸光一闪,身上透发出一股煞气。
他发现在这里修为受限,没有充沛的气血可以凝聚罡气,也无法动用神识,但是吸收、凝聚、撬动天地间的煞气却不受限。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在木兰花下盘坐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朝去其他地方看看。
无法动用神识扫描周边的情况,那只能用脚去度量了。
他很谨慎,隐蔽气息,踏地无声,在阴影里游走,试图寻出那个“敲门诡”。
“他该不会是在找本帝吧?!”
黑狗崽仍在暗处观察着,有些担心。
事实上,申吉每杀一个僧人,黑狗崽的记忆都会被这里的幻境重新格式化,以免出现漏洞。
申吉在这里已经算是异端了,可以称得上百无禁忌,视戾诡设下的规则如无物,随意践踏,却不受反噬。
归根结底,是他手上抓着的那把断刀,护住了他的心智与记忆。
“唰唰……”
申吉如一尊幽灵般穿行在寺庙中的各座建筑物之间,寻找线索。
可是结果让他无比失望,除了偶尔不知何处响起的虫豸爬动声外,周围一片死寂,连个诡影都看不到。
“他肯定在找什么东西,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本帝的存在。”暗处的黑狗崽神色凝重,十分警惕。
申吉越走越远,最终来到了庙门前。
一门之隔,宛若两方天地,庙内有血色月华照耀,虽然颜色十分妖异,但至少还算亮堂。
而庙门外呢,则是白雾滚滚,缭绕翻腾,似真似幻。
站在庙门口,连三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
申吉盯着白雾看了许久,始终无所收获。
“踏……”
于是乎,他迈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后,他又回到了庙门口。
紧接着,他又走了进去。
……
往返数次后,他不再试了。
白雾中有场域之力存在,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折返回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该怎么办?”申吉倚靠在门柱上,眸中泛起迷茫之色。
说实话,他有些怀念被金雕王和紫牦王追击的那些日子了,两尊兽王强大无匹,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若真的被逼到绝境,他凭着血勇也敢上前硬拼几下。
哪像现在,被困在这里,换了身体,修为又被剥夺,失去了方向。
“遵守规则活,违背规则死。”
兀的,他想起了之前纸张上写的字,低语道:
“难道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吗?可是我违背了规则不也没死嘛,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半个钟后,他依旧没理出半点思绪,反而越思考越混乱。
“果然,费脑的事情终究不适合我。不管了,先拿十道“智深牌”游级灰白之气再说吧!”
于是乎,他又来到了大雄宝殿。
闯殿,
挥刀,
折返。
十步杀一人,他将这句诗演绎的淋漓尽致。
游级灰白之气+10
收工,他再度回到了柴房。
关门,睡觉。
想不通,那就睡觉!
累了,那就睡觉!
这世间,就没有一顿睡觉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两顿。
“这人有些古怪,大半夜不睡觉在各个宫殿乱逛,得提防些才是。”
黑狗崽从暗处默默退了回去,回到了寺庙围墙脚下的狗窝中。
寺庙的夜更静了,只剩下风在呜呜呻吟。
“当……”
第二天清晨,也不知是谁敲响了庙内的古钟,将申吉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敲尼玛的丧钟啊!”申吉直接破口大骂,声音隆隆,若闷雷滚动,与钟声不分伯仲。
“虚竹,你说的甚么糊涂话,还不赶紧起来做功课!”
智深和尚的声音从大雄宝殿中传出,激荡起层层涟漪,响彻在寺庙上空。
“老不死你找砍不成?”
申吉刚睡醒,眸子猩红,戾气横生,他摸向腰间的断刀,准备去寻老和尚晦气。
就算不能将其彻底灭杀,砍个十回八回的,不仅能解气,还能收获不少灰白之气。
说干就干。
不过,当他踏出房门的时候,却硬生生熄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发现智深主持、虚参、虚刚已经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