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暖吃完了，又美滋滋的在游乐区和别的小朋友玩了一会儿，等到九点来钟的时候，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从游乐区回来。
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让温暖暖明显的放松很多，她整张脸都是放松的样子，只有在看见江瑛时才瑟缩了一下。
江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了家，看温暖暖满头的大汗，江瑛说，“暖暖，洗个澡去睡觉吧。”
洗澡一向是温暖暖不喜欢的事情，她头发长，洗的时候不好洗，洗完了半天都不干。
以前也没什么人给她洗澡，赵飞烈和温暖暖从来没有过这种温情相处的事情，前两年温暖暖小的时候，侯燕来偶尔给她洗，现在她大了，就不让侯燕来给她洗了，都是自己糊弄着洗一下。
温暖暖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拿了洗澡巾去了洗手间，水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在外面的江瑛一听就知道，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水，因为水是清脆的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不是软软的落在人身体上的声音。
也就有十几分钟吧，洗手间的门开了，温暖暖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正堵在门口的江瑛吓了一跳，“妈妈？”
江瑛板着脸，“暖暖，你真的洗澡了吗？”
温暖暖有些心虚，但是她这人嘴硬，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坚决不承认，“洗了啊！”
“哼！”
江瑛哼了一声，当着她的面就敢撒谎，先把她这个爱说谎的毛病给改过来。
这时，大脑中的009又说话了，“打住，其实说谎这个技能利用好了，能很好的保护自己，人必须得学会说谎，这是一种技能，跟谁都说实话，那是大傻子。”
这点江瑛也是赞同的，但她不满意009了，“你在这个世界怎么总是跟我唱反调？”
江瑛气盛，009也不甘示弱，“我怕你真的养出一个反社会人格出来，那就造孽了。”
行吧。
“我不管她对外面的人怎么说话，但是对我这个当妈妈得说实话。”
009说，“你不要陷入教育孩子僵化的框架中，不同的孩子，教育方法不同，温暖暖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你想把她教育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知道，那些先不管，还是先把澡好好洗洗吧，一个女孩子，难道浑身馊的味道吗？”
江瑛弯下腰，凑近温暖暖的头发闻了闻，温暖暖抱着澡巾往后缩了一步，她尖叫道，“你干什么？”
江瑛闻到了一股汗馊味，是那种汗水和清水混合后的馊味，这还不够，江瑛弯下腰，还在温暖暖的膝盖窝的地方发现了皴，江瑛手很快的掀开温暖暖的衣服，在胳膊的上臂内侧处，还有大腿内侧，都发现了皴。
她皱眉，“你是不是没洗头？身上怎么这么多皴，你平时怎么洗澡的？”
这话惹恼了温暖暖，江瑛今天离她太近了，人离得太近，就会互相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这让温暖暖很不适应。
她从江瑛的身上闻到了像太阳一样和煦的味道，就像冬天晒完被子以后暖洋洋的味道，她觉得既陌生又好闻，不像妈妈以前身上那种冷冰冰的香水味。
她想靠近，但是又觉得很陌生，很抵触。
江瑛的大手握住她细细的胳膊，让她无法摆脱，她心里又羞又恼，还有些恨意，别人的妈妈都给自己的女儿洗澡，你从来不给我洗澡，还嫌我脏！
她恨恨的挠了江瑛一把，江瑛不在意，把她往洗手间里往回拎，“再洗一遍。”
小女孩尖叫起来，“我不！我不！”
她从门边的缝隙里往外跑，被江瑛一把揪回来，“不行，必须得洗，难道你要这样脏兮兮的出去吗？”
温暖暖也是极爱美的，这点遗传了温知意和赵飞烈，这俩人都是很在意外表的，温暖暖也不例外，她停住了。
江瑛一看有门，继续说，“别的小朋友们，都干干净净，香喷喷的，穿的美美的，你看看你，浑身臭臭的，出去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温暖暖马上动摇了，她转了回去，乖乖站在洗手间中央。
江瑛笑了一下，问她，“你是不是没用洗发水？”
温暖暖先看了她一眼，见江瑛没发脾气，才点点头，然后小声说，“用洗发水得洗很久，太麻烦了。”
“但是不用洗发水，怎么能洗干净呢？来，妈妈给你洗。”
江瑛到外面去找了一个搓澡巾，决定好好的给温暖暖搓一搓。
“哗啦”一声，喷头的水洒下来，又重新浇在身上，温暖暖打了个哆嗦，江瑛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先洗头。”
洗发水打到头上，江瑛轻柔的揉搓起来，温暖暖的头发很多，一下子满头的泡泡，温暖暖低着头，江瑛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此时此刻，她异常的乖顺。
温暖暖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明确的记忆中，妈妈从来没和她距离这么近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柔的给她洗头发，给她冲泡泡，也从来没有用洗澡巾，给她错过身上犄角旮旯的那些皴。
她偶尔会看到自己身上那些黑黑的泥，有时候她会用口水搓一搓，但是那些泥很难搓下来，没多久又会长一层，她知道那些不好看，但没什么办法，只能尽量的遮盖起来。
小女孩的心酸酸的，眼睛发红，滴滴答答的眼泪流了下来，反正洗着澡，妈妈也不知道她哭了。
江瑛搓了一把，抬头说道，“你看看你身上的泥。”
绿色的搓澡巾上，是细细的白泥，温暖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脸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热气烘的，她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江瑛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给她洗，其实孩子一开始都不会洗澡，需要家长细细的教，哪里能洗，哪里不能洗，到底该怎么洗，而女孩子和男孩子又不同。
江瑛一边洗，一边跟温暖暖说，“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得学会干净，不干净会生病的，来，妈妈教你怎么洗澡。”
江瑛的声音低低暖暖的，在封闭的洗手间响起，不是往日暴躁的辱骂或者指责，而是絮絮叨叨的教导和关心，这让温暖暖觉得这人间似乎跟往日有了很大不同，她感觉安全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