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的话说完。
整个包间就静了下来。
气氛可怕而窒息。
隔着纱帐屏风,孟江离都能感觉到那一袭华服的女人目光如炬般,直看着她。
而九爷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目光坚定不移。
势要让女人看见他的决心。
孟江离内心忐忑不安,九爷对她极好,这是真的。
但也因为这样,她更加不能耽误了九爷,她毕竟是异世之人。
于是江离挣脱了九爷的手,隔着纱帐屏风看着雍容华贵的女人。
道:“不好意思,让您误会了,其实我跟九爷之间,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这话一出,原本紧张窒息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只听女人的声音和缓了一些,似是有些调笑。
“想不到这天地之间也有你得不到的女子,听见了吗?她的心里可是没有你的,也算她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九爷黑亮亮的眸子灰暗了些,如同星辰没入尘埃一般。
但声音依旧坚定,“不管江离是否被我感动,我眼里心里,始终只有江离,且只能是江离,终生不移。”
孟江离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眼眸微动。
早就听说九爷和寻常王爷皇子不一样。
寻常王爷皇子,巴不得妻妾成群,好为家族开枝散叶。
可九爷不同,九爷不止一次放言,他所羡慕的,是平常百姓的爱情,一夫一妻,琴瑟和鸣。
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心动?
若是没有轮回之心的消息,她定然是愿意接受九爷,但……
孟江离心一横,对九爷说道:“九爷,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你我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若是有所交集,将来也只会渐行渐远,还请九爷将这一番深情,赠与有缘女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指尖微凉,冷意漫上心尖的难受。
以前总以为,被别人拒绝的时候会难受,却不想,拒绝他人也会难受。
九爷不语,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的眸子。
仿佛要从她的眼眸中寻出一些她在昧着心说话的蛛丝马迹。
女人心情却是很好的。
先是夸了她,“孟姑娘,你能有自知之明,也是很不错了,他的身份这般尊贵,纵使是他国公主,也不一定能配得上他。”
然后对九爷道:“既然她的心里没有你,我也就不必见她的真容,我还有事,先走了,且送你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便对着旁边的侍女抬了下手,由侍女扶着自屏风走出。
径直走向门口,连看都不看江离一眼。
孟江离只看见女人那一身价值不菲雍容华贵的衣裳,以及头上戴着的端庄大气的头饰。
侧脸只是模糊一眼,就这么一眼,她就能断定,这个女人是九爷的母亲。
也是大都国的皇上,这个世界,唯一的女皇上。
包厢里,只剩下九爷和她。
九爷的娘亲一走,这包厢里,又显得拥挤窒息起来。
“九爷,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有话与你说。”
九爷说着,不由她拒绝,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就走了出去。
从手腕上的力度来看,便知九爷情绪不佳。
她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任由九爷拉着她出去。
摘星楼周围,有不少的亭子,也有不少的平台,以供人观星赏月。
九爷拉着她,来到了一处平台,往下看是万家灯火,往上看是漫天星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冬日的风还是很冷的,即使她披了披风,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他见了,便接下身上黑色的貂绒披风,走近她,披在了她身上。
他的披风很大,把她娇小的身躯裹了个严严实实。
感觉不到冷风了,只有暖意蔓延。
孟江离看着身上的披风,心里也暖暖的。
那些原先想好用来拒绝他的话,这会儿都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九爷看着她几次想要开口。
便道:“你倒不必急着拒绝我,今夜让你见我母亲,是我唐突,但我只为了让我母亲知道我心有所属,并非是为了逼迫你接受我。”
说到这,顿了下,靠近了些。
看着她继续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哪怕是用上一年,十年,一辈子的时间。”
他的心一旦定下来,便不再更改。
九爷见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又转了个方向,为她挡住了寒风。
孟江离只觉得九爷高大的身躯似是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寒冷一般。
留给她的只有温暖。
纵使是喜爱她,却也从未逼迫她。
半晌。
她才说出一句:“九爷,你很好,真的很好,未来不管是哪个女子嫁给了你,都必定是大福之人。”
至于他与她之间的诅咒,想必会随着她回到现代,而自动解开。
没有什么距离比时空相隔更遥远,如此遥远的距离,诅咒定然也会因为断了联系而解开。
九爷不说话,突然低下了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孟江离呼吸一瞬,刚想别开脸。
却被他略带粗狂的手指钳住下巴,与她对视。
只看了一眼那双黑眸,她就不自在地闭上了眼睛。
才闭上眼睛没几秒,就感觉到九爷的呼吸近了不少,近到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九爷该不会……
惊得她赶紧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九爷。
九爷见她太过慌乱没站稳,大手一伸,扶住了她。
“你放心,在没有得到你的应允之前,我不会动你。”
孟江离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略带愠色,“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呼吸那般的近,近得像是要……
九爷看着她的眼眸,唇角有了笑意,“你对我,并非是毫无感觉。”
刚才她小女人一般的慌乱,还有脸颊那一抹粉红,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她对他有感觉,不过是还没能接受他。
他是有机会的。
孟江离心虚地转过身,看向万家灯火。
九爷这样世间难得的男子,且对她如此之好,每当她需要他,他总能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是人不是神,人有七情六欲,且她不是铁石心肠,岂会不动心?
她只是不能接受。
“九爷,你想多了,我明日便要出发前去苍龙雪山,我要回去休息。”
刚转身,九爷就抓住了她的手。
孟江离回头,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极其洁癖的九爷牵她的手,再也不需要用衣物隔开。
“江离,夜已深,就在这歇下吧,从这出发,也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