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离微微一怔,很快就分辨出来那是符淮安的声音。
时隔一个月多不见,他的嗓音比先前憔悴疲惫了一些。
回过头,对上一张略显疲惫的脸,还是那样熟悉的一张脸,只是人不同。
“安王,你找我有事?”
她今晚,还要回去做一件事。
符淮安微微一笑,还是以前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
眼里装着她便闪着光。
“等了一个多月,你终于回来了,正好,今日是我的生辰,江离,我能邀请你陪我喝一杯吗?”
这一个月以来,他除了忙着宫里的事,,就是打听她的事,因为担心,没有多少天是能睡个好觉的。
如今见她回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但是又没有理由,只能用生辰为由。
不想她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了吗?”符淮安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人也很不对劲。
“你说……今日是你的生辰?”
孟江离问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今日,也是武泽霖的生辰啊!
同时,也是他的忌日。
怎么会那么巧!
符淮安不明所以,点头都有点迟疑,“是,今日是我的生辰。”
孟江离惊讶不已,甚至后退了一步,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这段时间因为忙碌而暂时封锁的记忆,一下子如同洪水冲破闸门般奔涌而来。
人长得一模一样,连生辰都一样!
“江离,我只是想和你对酌几杯,没别的意思。”符淮安经过上次酒醉一事,现在已经懂得收敛。
“好。”
孟江离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心脏处狠狠地痛了一下。
下一刻头就晕眩了一下,好在很快恢复过来,她仅仅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奇怪……
符淮安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你没事吧?”
孟江离摇摇头,“我没事,兴许是因为没休息好。”
见她已经恢复如常,符淮安这才放下心来,“江离,我不能出宫,我们就到镜月园小酌一杯就好。”
两人开始往镜月园走去。
宫外,九爷的马车正静静地停着。
赤松嘟囔了一句,“孟姑娘进去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人还不见出来?”
“赤松,你去问问情况。”九爷开口。
冬夜里冷,他怕她一个人回来会受冻。
“是。”赤松拿着专属的令牌,径直走了进去。
另一边。
镜月园。
孟江离刚去到,就发现桌子上早已经备好了酒菜,这些菜,还冒着热气,而且都是她喜欢吃的。
符淮安见她看着菜,便解释道:“我知道你要进宫,所以让人按你的口味备了菜,你从父皇的书房出来,我就让人把菜热过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菜是否合你的口味,尝尝吧。”
“……好。”
孟江离坐了下来。
明明是他的生辰,却弄得像是她的生辰一样。
符淮安给她倒了一杯酒,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脸上,“这酒是我自己酿的桃花酿,酒香而不烈,入口有余香,经久不绝。”
她接过了酒,一口酒下肚,心还是一样的乱。
同一张脸,同一天生辰。
这天,还是武泽霖的忌日。
恍惚之间,她甚至以为眼前的符淮安就是武泽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虽说没有十年,却也是不敢忘不能忘。
“江离,你能陪我喝几杯,真好,上次的事……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符淮安苦笑了一声。
那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失态。
世人只道他是四月的风,是翩翩公子郎,他也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形象,从未有失态的时候。
但在她面前,他所有的自律成了脆弱的一张纸。
孟江离又喝了一口酒,“都是过去的事,人要往前看。”
越看符淮安,就越觉得他是武泽霖。
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了许多。
符淮安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就好像是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他的笑越发苦涩。
视线落到她手腕处水透的玉镯上,这镯子戴在她的手上,如同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但也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江离,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九爷了吗?”
孟江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处,一瞬间恍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九爷……人很不错,你嫁给他,确实能过得幸福,只是……你是晚月国的人,嫁过去大都国始终不能像在晚月国活得这般自在,晚月国就像是你的家,如果你哪天后悔了,我的安王妃……”
“安王!”
孟江离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日是你的生辰,不愉快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脑海里武泽霖的脸不断地和符淮安的脸重合在一起。
若不是因为两人性格差得远,她甚至真的会以为武泽霖像她一样,穿越到这里,成了安王。
符淮安点了下头,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连续喝了三杯酒,才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孟老爷的情况还好吗?”
“不好。”孟江离直话直说。
白梅去了西疆已经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冷巫师的下落,希望渺茫。
而太子这边,也就只有池黛卿可能知道。
偏偏池黛卿的嘴巴闭得紧,人又固执得不行。
这就是一个僵局。
符淮安拿着酒杯,手轻轻地转动着,分析起来。
“太子从东岭逃了,他手握着三万兵力,有消息称他如今就在离东瀛城五百里外的地方,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坐不住了,怕是不用多久,就会攻到城里来,到时候再擒了他,逼他说出解决之法就是。”
他在宫里这一个月多,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只要太子敢回来,就真正地扣上了谋反这顶帽子。
谋反是死罪。
就连太子的娘亲湘妃,也别想活命。
孟江离眨了下扇子似的睫毛,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以她对太子的了解……
“太子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恐怕是到死,都不愿意说,估计他巴不得拉上我爹给他陪葬。”
这一条路,不见得行得通。
符淮安没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喝酒,这会儿,已经喝光了一壶酒,菜倒是没吃几个。八壹中文網
“江离,你可知道,太子也是有弱点的……他很在乎他的母妃——湘妃,他对他的母妃,几乎是言听计从,如今湘妃在宫里,他要造反,湘妃是逃不掉的,到时候,只要用湘妃挟持太子,他一定会为了救湘妃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