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被衙役们抬了过来,苏家母子三人失声痛哭,而张三看到骸骨脖子上的那枚玉璧之后,差点当场死过去。
但是这不可能啊!
墓确实是他们挖的,但只负责挖坑和抬棺材,里面的尸骨他们并没有看到,是另外两个人做的,而且那之后,玉璧也一直戴在身上,昨晚在百花楼还在,今早起来才消失的。
怎么会在骸骨身上呢?难道是鬼魂偷走的,来指证自己?
张三越想越害怕,忽然小腹一痒,竟然吓尿了!
这时候,刚才画玉璧的书吏,拿着画对比一番后,道:“大人,这不正是张三所说的玉璧嘛,连左下角磕碰豁口都一样!”
一句话顿时让围观众人发出一片惊呼生,苏家母子三人也不哭了,泪眼紧盯着张三。
夏天佑拍响了惊堂木,道:“张三,这你作何解释?”
“这……小人不知,小人实在不知啊!”张三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不知道,那就让本官替你说吧!”夏天佑冷冷的说:“一定是你在盗掘坟墓,开棺取宝的时候,玉璧掉在了骸骨身上,你因为做贼心虚又害怕而没有察觉,为了毁尸灭迹,将尸骸仍入了河中,是也不是!?”
随着夏天佑一声断喝,两旁的衙役们也敲击着水火棍,发出气势惊人的‘威——武!’
张三的精神本来就要崩溃,被这阵仗一吓,更是魂飞天外,脱口而出:“小人只是负责挖坟和抬棺,并没有开过棺材呀!”
夏天佑一听这话,微微一笑,身体松弛的靠在了椅子上。
赵二一听这话,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捂住张三的嘴,但为时已晚,知道自己也跑不了,全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外围的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俩人,之前还和他们在一个工地干活,因为多吃多占还发生了冲突,没想到还有别的事儿。
夏天佑再次拍案,厉声道:“张三,赵二,你二人到底做了什么,给本官从实招来!”
瘫软的两人直接被衙役用水火棍夹了起来,若是稍有迟疑,下一刻就是棍棒加身了,县令虽然没有生杀大权,但还是可以动刑的,打得剩下一口气,扔进牢里再死,那就是畏罪自尽。
张三二人本就是泼皮,自然知道衙门口的厉害,此时张三已经彻底崩溃了,既担心自己的下场,更害怕自己被鬼魂纠缠,此时已是屎尿横流。
赵二还有这强烈的求生欲,当即说道:“大人明鉴,小人们顶多只是帮凶啊,是被人雇佣去盗掘坟墓的,而且只负责挖土和抬棺,然后偷偷把棺材埋进河道呢,假装是刚挖出来的,造谣厉鬼索命,其他的事情,都是别人做的,那侯三三人的死亡,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呀!”
真相大白了!
围观人群听得清楚分明,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起以恐吓为主的凶杀案,可怜他们真被吓得停了工,真是辜负了夏大人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好在夏大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抓住了凶徒,还原了真相。
但侯三三人不能白死,还有真正的凶手在逍遥法外,只听夏大人厉声问道:“雇佣你们的人是谁?”
赵二知道事关生死,当即抬起头,就要说出真相。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府尹大人到——”
夏天佑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府尹会来,而且偏偏在这时候来呢?
之前临嘉县灾民聚集城外他没来,找他要救济粮,他不回话,发现北宁奸细的公文给他送去,也没回音,反而抓了造谣生事的嫌犯,正好逼问出主犯的时候,他来了。
这肯定是带着明确目的来的呀!
不过想归想,夏天佑还是起身相迎,府尹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圆滚滚的身子,圆圆的头,圆圆的眼睛,好像个不倒翁似得,下颚还有两缕小胡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见过府尹大人。”一干人等见面行礼,周遭的百姓也是如此。
不倒翁府尹却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越过人群,直接走到人群之中,热切而富有亲和的说:“乡亲们,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哼哼!”夏天佑冷笑两声,一听这话就让他想起了‘郝科长’。
寻常小民哪有见到府尹大人的机会呀,见这位老大人如此随和,顿时都生出了亲切感,特别是夏天佑天天与他们同吃同住,帮他们解决切实问题,让他们产生了所有官员都和夏天佑一样的错觉。
不过此时的不倒翁府尹真的很亲民,他来到人群中,说道:“乡亲们遭了灾,本官和州府,乃至朝廷都很挂念,这次本官来,给大家带来了朝廷的赈灾粮,总计五千石,要入秋了,该添衣服了,所以本官还带来了府衙筹集的棉布一万匹,另外还有猪样一千头,给大家改善伙食!”
这是真真切切的好处,人们顿时发出了欢呼声,齐声感恩致谢,趁着热情,府尹更是直接宣布手下,立刻杀猪宰羊。
这些人遭灾已经一个多月了,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现在居然还能吃肉,让众人感动的无以复加。
很快,肉味飘香,让人心旷神怡,府尹大人趁机说:“我来之前,特意去了你们临嘉县看过了,大水基本已经退去,山坡上的没有受到水患的地方,有些果子更是已经快熟了,只要乡亲们在坚持坚持,就能回归家园故里了!”
在人们激动的欢呼声中,夏天佑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不倒翁老头果然是不安好心啊。
又是衣物,又是肉食,又说了灾区正在变好的情况,这是在腐蚀人心,动摇大家挖河道的决心士气啊。
反正现在有吃有喝,家乡山上还有没被水淹的果园,再熬上一阵子等水全部渗入地下,回去重新盖房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挖沟呢?
老百姓的心思简单,习惯了服从官府,同时懒惰是人性中的劣根之一,是本性,二者相结合,夏天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白费了!
关键时刻,夏天佑纠结了,自己该怎么办?
府尹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背后一定有更强的势力,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站在领导这一边。
可他又说服不了自己,不忍心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这水渠修成是千秋万代的事儿,尽管百姓们没有这样的远见,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领导。
另外则是更重要的,那就是临嘉县水灾的原因,很可能是北宁魔兽造成的,最终的目的就是侵吞他们的土地,若是就这样回去,悲剧还会重演。
这府尹和韩家是亲戚关系,韩家疑似在为北宁出钱出力,张三和赵二已经要招供了,可能抓住幕后黑手。
这是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到底是在这时代随波逐流,混个轻松富贵,还是坚持本心,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