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夏天佑只能自问自答了,他觉得这应该是人在极度恐惧之下的应激反应。
就像是刷那些恶作剧的视频,视频中人故意朝着镜头扔东西,明明是砸中了镜头,但那一瞬间,镜头外的观众也会下意识的躲闪。
刚才这络腮胡看到鬼武士抡着鬼头大刀要砍他脑袋,应激之下他肯定也会用力的甩头,结果,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这其中还有个古怪,夏天佑问众人:“刚才这络腮胡看到了他的‘娟儿’,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众人瞬间都有些尴尬,甚至小年轻的捕快还有些羞涩,夏天佑直接踢了他一脚,道:“咱们刚才那都是中邪了,你羞涩个屁呀,赶紧说。”
那捕快这才说道:“回禀大人,小的刚才看的是我家隔壁的赵寡妇,一次路过她家门口,她家大门微微敞开着,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见到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在晾衣服,从那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了。”
没有人笑话他,显然大家刚才看到的画面都差不多,都是自己心中印象最深的‘女神’。
而夏天佑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而是他心中想象出的,完美的女人。
如此看来,刚才那妖法勾动人自身的记忆和欲望啊,但络腮胡抱住他的娟儿之后,为什么又出现了烈火烧身的情况呢?
这是大事儿,是将来可能会面对的敌人,是致命的威胁,所以夏天佑也认真的在复盘。
思来想去,最后想起了那个灵牌,妖法,和最后的黑气,都是通过灵牌操作的,那应该是某种法器。
记得上面写着四个字是“五阴炽盛”,这应该是佛教的说法吧,说的是,世间有五种事情遮盖了人的本性,也可以说是迷惑人心的事情。
五种事分别是,色、受、想、行、识。
大概意思就是,色是除我们心灵之外的客观世界。受是指感官接受刺激,即是领取纳受之意。想是心于所知境执取形象,即是看、听、接触东西时。行是思维。识是意识。
其中重点就是‘色’字,色即是空,色就是指一切外物,并不是单纯指美色。
可刚才他们看到的却只有美色,这到底是妖人理解得太浅显,所以使出的妖法也如此浅显,还是说,自己理解的色就是美色呢?
夏天佑觉得自己绝不是如此浅显的人,绝不是……
“华公子,你既然知道这什么鬼宗,可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佛教?”夏天佑问道。
帅哥茫然的摇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夏天佑又不理解了,这个世界没有佛道两家,但却有着相关的宗教文化,甚至是相关的法术,比如自己的道家法印,还有这鬼宗也与佛教文化相似。
当然了,宗教文化本来就有很多相同相似之处,无外乎都是感应天地,超脱世外,大解脱,大自在之类的。
就像全世界的神话体系都相似一样,都有一个通天神树,都有男女始祖造人,都有大洪水灭世一样。
而其中不同之处,就是各民族的性格特点了,比如同样是灭世的洪水,西方神话选择造方舟,保留物种,而我们面对大洪水,圣人出世选择治水,百折不屈最终战胜水患。
夏天佑小小骄傲了一下,但对当前所处的世界还是很茫然,他早早就给自己定下了原则,那就是,活要活得潇洒,死也要死的明白。
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要搞清楚。
抬起头看了看现场,昨晚在这里休息的客人,四个人里死了三个,老板被吓得瑟瑟发抖,主要是这里面还有妖人。
夏天佑拍拍他肩膀道:“不用害怕,人生一世谁还不遇到点意外啊,待会把你这小旅馆好好收拾收拾,打扫打扫,弄得窗明几净的,油灯该点还是得点,多弄几盆好点的花除味,别那么小气。”
“是是是,小的全听大人的。”店老板尴尬的说。
“华公子,作为涉案人员中唯一的幸存者,也跟我回去录个笔录吧。”夏天佑笑着说。
帅哥点点头,跟着夏天佑一起上了马车,路上夏天佑闲聊似得问:“华公子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呀?”
帅哥的风度仪表都没的说,即便坐在车厢里,也是身姿挺拔,坐姿端正,这不是装的,明显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这种贵气不是什么名牌装饰所能体现的,而是长年累月的熏陶而养成的良好修养,体现在举手投足,待人接物之中。
此时听到夏天佑的问话,华彬道:“小可来自京城,没有去处,四方游历。”
夏天佑笑着点点头,原来是京城来的贵族公子,但身边没有随从仆役,风尘仆仆,甚至住进了大车店,这是流亡逃难,还是忆苦思甜呢?
夏天佑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我也是京城人士,出仕日久,甚是怀念啊,尤其是燕来楼中的燕儿姑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夏天佑看到华彬顿时眼前一亮,感觉脸上斯文的面具直接就掉了:“燕儿姑娘啊,今年过了二十五,已经从清倌沦为熟人了,每天迎来送往,当年的恩客都不关顾她了,倒是那些贩夫走卒对她趋之若鹜!”
一听华彬如数家珍,夏天佑顿时笑了起来,男人总是能轻松找到共同话题。
至于燕儿姑娘是他脑中残留的记忆,模样都已经模糊了,就知道往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青楼中的姑娘大致分三等,最顶级的就是花魁,风华正茂之时,堪比超级明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次一等的,也是色艺双绝的清倌人,钱少了卖艺,钱多了再提供多元化服务那种。
最低一级的就是所谓的‘熟人’了,熟人嘛,顾名思义,跟谁都熟那种。
当然这指的是那些有规模的青楼,寻常的暗门子不分等级,来者皆是客,服务只一项。
既然找到了共同话题,夏天佑故作遗憾的说:“以前可是没少在燕儿姑娘身上花银子,现在她沦为熟人,感觉之前的银子花得太冤枉了。”
华彬看着夏天佑道:“你这个想法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