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黄亮,温和不刺眼,姜舜骁踏着轻声的步伐进去,拐过一个弯,又进了一道蝶恋花的屏风,看到床上的情形。
夏夜闷热,尤其是刚躺上床还未睡着时,身上都是燥热的。
容仪穿着一层薄纱,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只手撑着额头撑起了半边身子,一只手微微抬起,手里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扇风。
白皙的身体若隐若现,一只藕臂在柔和的烛光下越显诱惑,还有她及腰的长发乖顺的倒在一边,丝毫不凌乱,衬的她整个人都很柔和,还有她照顾孩子时身上散发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
姜舜骁想,她现在的脸上肯定带有淡淡的笑意,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看着孩子的双眼满是柔情。
他走过去,忽的在她身后躺下,学着她的动作,大掌搭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越过她看向躺在里侧的两个奶娃。
容仪被他吓了一跳,两个孩子却乐了,见到突然出现的父亲“喔喔”的叫着。
容仪停下扇子,回头看着紧贴着她的男人,往里挪了挪,道:“爷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姜舜骁夺过她手中的扇子,给孩子和她扇风,道:“今事多,这两日的反常大殿下已经知晓,他也这一次的事绝非偶然,要我彻查下去,他怀疑这两件事会影响到我。”
容仪若有所思,其实她想的和大殿下差不多,朝中的武将大都出自安宁王府,还有几位将军也都是王爷手下教出来的,可以孟帝的江山是由文臣武将组成,而这武将的半边江山,大部分出自姜家军。
整垮几个副将在旁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他们重创的确实爷最主力的副将,这件事关乎爷,也就关乎大殿下。
若是意外也就罢了,可若涉及皇子,事情就远不止那么简单。
容仪躺下,给他让零位子,然后问道:“那这两件事可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她想到与大殿下一直不对付的二皇子,犹豫了两秒,问:“会不会和二皇子有关?”
闻言,姜舜骁摇扇子的手微顿,低头看着她,道:“你怎会猜到二皇子?”
容仪抿了抿唇,道:“因为大殿下和二殿下一直以来都不和睦,也是近些年争储最激烈的两位皇子,爷一向是大殿下身边最得力的武臣,我怕二皇子会为了削弱大皇子的力量选择对爷下手。”完,颇有几分忐忑的看着他,却见他眼里温柔,淡笑的注视着自己。
这些事本来是容仪自己的想法,没和旁的人交流过,也不知道的对不对,涉及朝堂国事,她一个女子看的准不准确,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容仪忽然有些脸红,以为自己哪儿错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谁料他却:“你看的很透彻,但这件事目前与二殿下并无关联,我倒是想听你,你是怎么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的,是在秦府时,秦瀹同你过?”
容仪摇了摇头,道:“少爷怎会同我讲这些事,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储一事原本也不是秘密,我只是会去关注一些。”
听这话,姜舜骁更觉得奇了,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发红的脸颊问:“你一个女子,关注这些事做什么呢?”
容仪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服道:“谁女子就不能关注家国大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谁能做下一个皇帝,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有很大关联呢,若有明君治国,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但若是个碌碌无为的君王临政,吃苦的怕就是孟国的子民了。”
听到这里,姜舜骁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眼光非常好的赏宝师,发现了一块蒙着灰尘的璞玉,别的女人,他知道的那些年轻女孩,哪个不是关在闺房学女德学的千篇一律的,唯有她,有想法,而她的想法每每都让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让他惊奇,让他欢喜,也让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
他问:“那你觉得大皇子和二皇子哪个更适合统治孟国?”
容仪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自己会和他聊起两位皇子争储一事,他也好像丝毫不避讳,没有因为自己议论皇室中的事而斥责自己,反而还问自己的想法,这让容仪有些高兴,至少他不那么刻板,让她感到很舒服。
“我可以谈论两位皇子吗?”
都了才想起来不能随意议论皇室中人,姜舜骁被她这股憨憨劲儿笑到了,只道:“只你和我,允许谈,若去了外面,这种事就别了。”
容仪这才放下心来,呼了口气,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对于两位皇子来,我自己并不了解,多半是从旁人嘴里听的,皇帝对这两位皇子的栽培都是一样的,他们一个是皇后长子,一个是贵妃之子,一个代表了孟朝,一个代表了前齐朝老臣的势力,两人身份自然有差距,可两人又势均力淡…皇帝偏爱长子,却又不得不栽培二皇子,今孟朝有不少前朝老臣,皇帝目前离不开这些人,所以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局面,长子纵然有才华有能力,却要被二皇子拉在一个高度去争皇储之位。”
“……”
“我记得有一次南方水患,皇帝派了二位皇子一起去治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当时的二皇子为搏贤仁的美名,联系了不少商铺为难民提供住宿,伙食,难民倒是都安顿下来了,可这却非长远之计,总不能接济难民一辈子吧,而且他们还有治理水患的重要任务在身。于是大皇子提出让这些难民去修水坝,男人都去修水坝,女人则进伙房,为那些水上长工准备伙食,且每月都会给这些人发工钱,让他们又能拿钱,又能有活干,总不至于吃白饭,最后水坝修成之后,二位皇子回京,众人对他们的处理方法各执一词,有人觉得二皇子体恤民众,难民一事处理的得了人心,也有人大皇子更会用人,他把难民集合起来去修水坝,一定程度上的解决了这些原本从苦难堆中抽身一穷二白的难民的基本生活,治理水患和解决民生,大皇子一个都没落下,且做的很好,而在我心里,也是非常认同大皇子的做法的,因为他不仅快速高效的治理了水患,还挖掘了那些难民的潜能,让他们不至于一直苦难下去,生活还得过,即使是难民,也不能一辈子靠官府的接济过活,此举一举两得,好处多多,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