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番清新脱俗的话时,谢昀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她。
这个女子,确实有不同。
面对自己一个男人,她能如此落落大方,眉眼坦荡,已经是不拘小节了,而且,她的眼睛太过平静,即便是带着笑意,也能从里面看到一丝清冷来。
她没有一丝女人的娇羞,也好像,没有一点温情,看着她就像是一汪秋水,很冷,也有几分萧索。
谢昀慢慢冷静下来,这才知道,此行与他想的,相差甚远。
他说:“秦小姐如今还小,现下你不在意,可却保不准未来也不在意,有些东西我无法承诺,我原本也以为,她走了以后,慢慢的我就能习惯,可是……我只会更想她,我甚至无法做到表面应付,秦小姐可知,嫁给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你的生活,会很安宁,可这份安宁中,便都是红尘苦涩了。”
秦黛珑低下头去,一手握着茶杯,一手食指轻轻敲着茶杯的外壁,她抿了一口,这陈茶也不是什么名贵茶种,十分普通,寻常人家也能喝的,入口有些涩,但回味甘甜,她咽了下去,才说:“这一点,世子不必担心,不妨就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她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需要一个拿的出手的世子妃,你的孩子需要一个嫡母,而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我的女儿,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的事,不知世子是否有耳闻,但现下恕我不能详细告知,但这确实就是我想与世子达成共识的原因,不为情爱,只为将来安稳。”
“……”
“世子心里装着谁,我不过问,即便是将来世子纳妾我也绝不会置喙一句,我要的,是双赢。”
将一场暧昧的再嫁和续弦变成一个冰冷冷的协议,或许于他们二人而言最为合适。
谢昀被她的话说的愣住了,半晌才开口:“这件事我得再想想,不过……即便是我同意,也不能这么快。”
看他没有排斥和立马拒绝,秦黛珑的心就放下了,她直言道:“我相信世子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我也有这份自信,没有人会比我更合适做你的继室,世子妃尸骨未寒,你想替她守着,这是人之常情,我只要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应下,我也能心无旁骛的等。”
似乎是思考了很久,他在心里权衡这一个交易,确如她所说,这是一场共赢的交易,可是……
谢昀眸子暗了暗,他喉头滚动了下,直到双眸清明,才说:“那就给我三年时间,以三年为限,若三年以后,秦小姐还是如今的想法,此事便成,若是这三年秦小姐有了更好的选择,就当这件事只是一场梦,不必再回想。”
得到回应的时候,秦黛珑还是忍不住愣了,而后才笑着说:“自然,到时候,我也会将自己的事告诉世子,彼此交个底,未来才能长久。”
……
观云台一别后,秦黛珑的心情好了很多,见她这般模样,秦夫人便知道她和谢昀是谈妥了。
待问过以后得知这个答案,沉默的时候,也想明白了。
既然两人都如此清醒的做出这个决定,她也不会再说什么。
也不过是三年,这三年会有什么变化,谁又能知道呢?
大家都能等。
……
成婚前五天,容仪收到了一份礼物,没有署名,是一个鲜衣怒马的青年送来的,还不待下面的人问清楚,那人就走了。
下人将此物交给小姐,容仪拆开了以后,发现是一封信,还有一副画作。
先拆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不闻天上月,月无故里明,夜雨急急,秋风送思愁。尔知新事近,泪潸潸,难自抑,晓知才子佳人配,愿齐眉白首度余生。
信的末尾是一句诗“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这样美好的祝愿,只叫容仪眯着眼睛,弯了嘴角,只是,会是谁写的呢?
看他书信里,像是离自己很远很远。
月无故里明……
难不成,是她一时没想起来的好友,如今不在京城,才写了这话?
可是,也太模糊了,她压根猜不到会是谁。
而后摊开了那副画作,不由得发出来一声惊叹,画作是竟是颜色丰富的龙凤呈祥,却也有大好山河,画中的龙凤已经够瞩目了,那山河亦是她不曾见过的风景,青山相连,河流蜿蜒,这山气势磅礴,难道是哪里的明山吗?
看过这匿名来的礼物以后,容仪正吃着糕点,忽然想到,该不会是姜舜骁的好友送来的吧?可怎么会送到她手里?
还泪潸潸,难自抑?
可惜现在也无法问他,马上就要成婚了,他们暂时无法见面。
下午明思慧来的时候,容仪还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副画作,这画功是不一般的,若不是从小练到大,无法将这样一副色彩艳丽的画把控的如此合适,太艳便缤纷杂乱,太暗也失了这副佳作的韵味。
明思慧走近看清以后,笑问了句:“这是你画的?”
容仪连忙摆手:“可不是,我可没这么好的功力,这画,没个十几年的画功,是画不出来的吧。”
明思慧点了点头,说:“我于画无甚研究,也点评不出什么,那这画是谁的呢?若是可以,请他为我们酒楼画几副。”
容仪顿时苦笑了一声,说:“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今儿有人送来的,没署名,那人送来就走了,都来不及问。”
明思慧挑了挑眉,道:“你不认识?那怎么会送给你呢?除了这画作,还有别的东西吗?”
容仪点点头,将那信拿了出来,说:“还写了一封信,可看着也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想不到会是谁给我的,我还想会不会是给姜舜骁的呢。”
“能让我看看吗?也可能是老家的人送过来的。”
那信没什么特别,自然是可以的,容仪将信给她,展开看了一眼,看这字体,并没有熟悉,身边的人好像没有谁能写出这样的字,苍劲有力,自有风骨。
轻叹了声,摇了摇头把信还给了容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