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今儿个天气算不上好,外面秋风阵阵,时而呼啸,好像预示着即将会有一场大雨来袭。
跟随世子妃一起进宫的秋心,看着这不太好的天道,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是做了那顶华盖的马车来的,若是一会儿大雨倾盆,坐在里头也不会太冷。
殿外的清爽,对应的是皇后宫中融融的暖意,皇后娘娘的宫殿似乎一年四季都是暖意融融的,即便如此,皇后娘娘也总是手脚畏寒,时而需要用汤婆子照顾着。
暖炉内的香烟袅袅升起,容仪眉眼如画,轻飘飘的问道:“只是先前娘娘的意思是想将这次的比赛大办特办,会请五湖四海凡是够资格的妙龄女子,和夫人们来玩乐,若是如此,再定好时间之后,那就要算着路程一早的将请帖发下去,臣妾只是不知,若邀四海,上限为何?下限又为何?”
按照先前的意思,这次蹴鞠赛包容性十分强,上的名门贵女,下到富商名客,皆在入宴之列。
在如今勘察过实际的地点,又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可以涵盖的人数,再想一想此次蹴鞠的意义以及将要邀请的人数,显然这是不够包容的。
再加之如今各个封地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皇室对他们早有防备之心,那这些人还邀请吗?这个问题不算好问。
一个问的不好,就有窥探朝政之嫌,妄议之责。
于情,那些现在存有非妙关系的,都是曾经跟着陛下打下江山,深受宠幸的人,即便如今看来,深刻的去剖析当年将他们封地为“王”的行为,与“流放”没有区别,但不论是说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没有君臣不睦的意思。
与理,皇室与那些有从龙之功的老臣若有龃龉,外人若想横插一脚,道出个是非来,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了。
揣测君臣关系的人,通俗意义来说,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别说容仪这样的身份不好问了,便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那也是问不得的,皇室诸多禁忌,一言两语又怎说的清呢?
虽说现下的皇帝是一个能听直言的明君,可这个能听直言也是有个限度的,不然,又怎还会有冒死直谏这样的事情呢?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在仁慈的帝王也是帝王。
她若是问得太过直白,哪就要引人猜忌,她一个妇人,又是如何揣测,皇帝陛下如今同各蕃地的王侯伯爵之间的较量?
是不是寻常在王府,就时常讨论这些?
王爷和将军会知道不奇怪,而她,即便是自己知道,哪怕是那时在曲沙县就有所察觉,她也不能直言,该避嫌还当避嫌,这是局限性,是在如今开放女子教育之后,还会有的局限性。
政令愿意推进人成长,但却不会愿意看到成长后的人,能反过来质疑自己,甚至过于的自作主张。
皇后看了她两眼,心中暗暗赞叹,同样的问题,黛珑也曾问过自己,她既要负责请帖之类,那是何安排自然要先通过她这里。
她当时倒是直言不讳,直言到让她这个做皇后的都心惊胆战了起来,若是当时皇帝也在这里,即便他嘴上不说,恐怕心里已将此事记下了吧,那丫头大胆询问是否要早些递帖给孟、袁、徐、程几家。
这几家与淮阳侯一样,都算得上是无召令不得回京,他们当年都是猛将,带兵打仗的本事都是一绝。
皇后训斥了敏感多思的秦黛珑,斥责她言语不明朗。
秦黛珑说完之后,也是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那话时,可是有打探的嫌疑?想到此处,已经是冷汗浸浸。
对于她的不知分寸,皇后第一次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给她放权,好在她不是真蠢,知道错了以后,就没再犯了,因为,她没敢再多问什么。
直到今天,容仪又问了起来。
只字不提那几家,这一句上限下限,便很好的概括了。
皇后深吸了口气,此事,她早已向陛下秉明过,而她得到的答案,也是让她喜忧参半。
“既然是要宴请四海,那自然是谁都要兼顾到的,你刚才说此次的蹴鞠赛可按照往年的章程,本宫觉得甚是不错,京城在繁华,到底也是有限,四海何其之广,若想一一容纳,又岂是那样简单的事,就如你所说,按照往年的来办,各地方上,但凡是有参赛资格的女子,皆可报名,让她们在地方上先热好身,选出来最优的三个,便可到京城来一睹风采了。”八壹中文網
在各个地方选出榜一二三后,便要代表地方上来京城参赛。
这比赛的资格放宽了,也是让许多的平民,能直观的感受到一次平等,若是有那本事,她们也有可能凭着自己的努力,来看看上京繁华,还能见到帝后。
如此……容仪眼里放着亮光,说:“若是按着以前的来做,臣妾到觉得,地方上一层层选上来的,必然是从品行到能力,无一不好的,那到时,也给平民一次参赛资格,但凡是报名的人,且各个方面都过关,就能有比赛资格,这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公平公正,与民同乐的比赛吧。”
皇后含笑点点头,没有一口应下,直到:“若是如此,那就要马不停蹄的去准备了,你可知,这样一层层选拔上来的,有多不易?”
容仪急忙点头:“臣妾省的!便是从现下开始,臣妾都不会有丝毫松懈。”
“你若有把握,便放手去做吧,不过,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记得先呈上来。”
“臣妾谨记。”
……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了大雨,容仪从宫殿走出来的时候,还被外面的寒流击中,忍住没打颤,秋心扶着她离开,七拐八绕以后,才上了马车,这个时候,容仪的裙袜已经都湿了。
秋心自责的拿毯子去拭,容仪拦住了她的手,疲倦的靠着,任脚上湿漉漉的粘着,还有小腿上的潮湿。
说:“这样是擦不干的,总归要不了多久就到府了,回去以后换了这身衣裳就是了。”
“奴婢该死,让夫人打湿了鞋袜。”
容仪微微一笑,安慰她:“怎么就该死了?这老天爷要下这么大的雨,谁又能控制得住?雨砸起来势必反弹,你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自个儿身上也湿成这样,就不要自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