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一句话,让喻成州原本就因为生病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无色。
他凝着一双眸子仰头将面前的女人的看着。
灯光下,今天的她无疑是耀眼的。
今日她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鱼尾裙,将她的身材显露无疑。在他的记忆当中,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可现在,却是齐肩的短发散落着细碎的光芒。殷红的唇如樱花般美艳,那一双看过来的眸子像是天上坠落而下的星辰,璀璨夺目!
不得不说,这样的温言比五年前更加耀眼。如果说五年前的她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处处显得娇艳欲滴,而现在这朵花却是彻底的绽放,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来。
可现在,她却是站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冲着他说着残酷且无情的话。
一瞬间,喻成州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手给紧紧的攥住,疼痛难忍。就连那双按着轮椅上的手,都因为她的那句话而变得颤抖。
他紧抿着唇,张了张口,半晌像是不能接受一般,皱紧了双眸,艰涩的吐出了口中的话,“你说什么?”
那垂落在身侧的手一瞬间的攥起,温言垂眸看着他,亦是皱紧了双眸。
见她不说话,喻成州死死的将人看着,咬牙切齿的再次开口,“言言,是不是他逼你?你别怕,下来,到我这来。”
看着他伸出的手,温言却是再次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一旁立着的沈栋,开了口,“喻成州,今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
“我不信!”
喻成州突然低呵出声,一双眸子看向沈栋的时候,带着浓郁的阴寒。
如果眼神能是箭的话,怕是要在沈栋的身上戳出来个窟窿。
然而下一刻,喻成州就看见,二十年前,一直护在他身前的女孩,却是在他的视线中慢慢的走上前,挡住了他看过去的视线,挡在了沈栋的身前!
喻成州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竟是护着他?”
艰涩的话语,像是从齿缝之中逼出来,温言看着人,知道他值得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说话,喻成州却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软了几分,“好,如果这一切抛开都不说,但言言,那天在木架子下你跟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你说让我不要死。我说想一直陪着你。”
温言的鼻尖有些酸,她眉峰凝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喻成州的视线却是从温言的身上转向了一旁沈栋的身上。
只见此时的沈栋站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温和且散漫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那金丝边框眼镜之后的眼中看向他时竟是还带了一抹讥讽。
喻成州的一双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心中不禁冷笑出声。
温言是他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肖想的!
不过就是沈家的小子罢了,也想跟他争女人,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笃定了他会输似的!
喻成州想到此,眼中阴寒之色更加明显,他勾起了嘴角,将视线转向温言,再次开口,“言言,那日在展会上我说的话都不是假的,我爱你,像是以前承诺你的那样要守护你一辈子。”
见温言又要出声,喻成州再次开了口,“五年前,温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后来要娶江宁也是被逼无奈。言言,你信我。”
喻成州的话出声后,宴会厅内有那么一瞬间的静谧。
半晌,温言的声音方才极淡极清的开了口,“那日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在那天就死了,可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而当年的事……喻成州,你真的就没有过错吗?”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做局,可她却是深陷其中!
如果当初不是她挣扎而出,如果不是她在游轮上破釜沉舟的举措,怎么会有现在的她!
这个人是她爱了整整十年的人,她以为她会与他一生白首,可没想到五年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更是没有想到喻成州会那样的对她。
更何况,当初的确是他为了江宁与她离婚了不是吗?
现如今在想起来,那暗无天日的那一段日子,虽然是她人生之中最不愿意想到的那几日,但也是这一段日子,让她看清了这个社会,也是这段日子让她彻底的打算放弃了他。
她这个人不允许背叛,更不允许有人以爱之名那样对她。
眼眸当中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的翻滚,温言闭了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喻成州,再次开了口,“你走吧。”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喻成州,再也不见。”
“温言!”
在喻成州的呼喊声里,温言转回身,走到身后礼仪小姐端着的婚书面前,拿起毛笔,在婚书后的落款之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当毛笔在上面写下最后一个笔画的同时,温言突然听见四周多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她就听见不少人的惊呼声在宴会厅当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她猛地抬起头,就发现一群保镖将整个台子团团围住,而台下,宾客也被全部围了起来。
“喻成州,你这是做什么?”
台下坐在轮椅上的喻成州却是压下了嘴角的笑意,看着她,“言言,我不想做到这步的。”
他声音一顿,再次开口,“你下来,到我这来,我可以对你签下那婚书视而不见。”
多么熟悉的语调啊。
就像是那次在医院中他吐出的话一样,冰冷。
可这一次温言却是笑了,看着他低笑出声,“视而不见做什么?喻成州,你难道还想像五年前那样把我关起来?再或者其他什么手段?”
“不,我不会关你了。五年前这件事是我做错了,这一次你只要跟我回去,这订婚就此作废,我不会拘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是不是现在还得感激你?”
一句话从喻成州的口中吐出,倒像是给了她多大的恩赐,可她不是他的牢笼中的金丝雀,也不是他手中摆弄着的一个玩偶!
她是一个人,她的来去还用不着他来置喙!
讥讽的声音从温言的口中吐出,喻成州狠狠的拧紧了眉宇,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言言,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订婚的。你是我的,五年前是我的妻子,五年后,你也只能是我的人,而他不配!”
在他的这句话吐出,温言心中对他因为展会的事情留下的最后一丝感激也没有了,心中徒留一片冰凉。
“喻成州,你终究是要走这一步?”
喻成州下定决心,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冲着一旁的人下了命令,“去,把人给我带来。”他声音一顿,在眸光扫向温言身侧的沈栋时,眼中阴寒之气更甚,“如果谁敢阻拦,就给我教训教训。”
看着站在台下的保镖上台,温言当即面色一沉将面前的婚书合上,向后退了一步转身递到沈栋的手中,“沈栋,你先走。”
看着她沉下来的脸色,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栋,反倒是轻轻一笑,“那你呢?”
看着他嘴角露出来的笑意,温言脸色更沉,“他要的只是我,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不走。”
他的声音很轻,隐隐约约的还带着几分笑。
看着走过来越来越近的保镖,温言拧紧了眉头,抬手推了他一把,“他不会放过你的,沈栋,你先走!”
沈栋可能不知道喻成州的手段,他不知道喻成州手底下的这群人都是什么样的。
可她清楚的很。
能够成为喻家家主,要的可不仅仅是头脑能力,要的还是那股子杀伐决断的手段。外界传言,喻成州稳坐叶城家主之位,在叶城只手遮天,那是因为他对待下属,亦或者是对待商业的合作伙伴,都是狠辣无情的。
尤其是这五年,喻成州逐渐把控住了喻家的大权后,在这方面只会比五年前更甚。
她记得,五年前,他回归喻家的那个晚上,将喻家冲洗,而那群曾经背叛了他的人到最后全都消失无踪,后来温言在别人的口中得知,喻家曾经的二叔被打了个半死,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余生了。
再想到前几天,在监狱里看到江宁时候的样子,温言心中不禁一阵冷寒。
沈栋是个娇养的世家公子,是众星拱月的对象,在她记忆中,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从来都不舍得在她面前说半句重话的,这样的人,跟喻成州这种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现在的人完全不同。
沈栋完全都不是喻成州的对手,更何况,今日,喻成州敢来,明显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这个时候,沈栋对于喻成州而言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留在这里,怕是会被喻成州手下的人打死!
这是温言不想看到的结果,她焦急的看向沈栋,抬手去推,却是发现站在面前的沈栋一动不动。
而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眼睛低头看向她时,如灿烂烟火,“言,今天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