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华夏数千年历史,曾经涌现出无数支强军劲旅,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真正突破百姓对军队的定义——直到后世那只传奇之军的出现,他们不仅拥有严明的军纪,更有着一颗为百姓而战的决心,也真正实现了军民鱼水情一般的境界。
李晟明白时代的局限,他想要在明末复刻出那样的一支军队,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他也希望能够有所作为,至少要在这烂如泥的世道里,创出一条新路来,创造出区别于明军、清军以及闯军的新军。
当然,眼下就是在种树,他只是撒下去了一颗种子而已,还没有到真正破芽的一刻。
“自今日起,我军设立军法队,人员不固定,由各哨各出一排每月轮流担任,只为严格军纪,严禁违令违纪,但凡有所触犯者,定严格按军法严惩。”
李晟很快宣布了第一条决定,军纪军令不严,无以治军。
众人顿时心神一凛,此时的李晟已经确定了他在各营的无上地位,自然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出言反对。
李晟见众人没有提出异议,神情便缓和了许多,继续道:“其次,打仗归打仗,可是想要打好仗,咱们就必须要学会认字识字,否则连军令都看不懂,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说到这里,李晟继续道:“咱们平日里除了训练以外,还需要抽出时间来学会写字,所有的副哨长级别以上军官,必须在三个月内学会读写日常的一千个字。所有副棚长以上军官,必须在六个月内学会读写日常的一千个字。”
一听到这番话,众人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其中性格爆裂的谢春更是直接上前央求道:“火帅,咱们都是只会舞刀弄枪的糙汉子,哪里拿得起笔杆子?写那一坨坨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的大字,更是难为人!”
“是啊,火帅,你让我提着脑袋去砍人,那咱兄弟都没的说,可是论起这写字,怕是笔杆子都拿不起来了!”
“火帅,您指哪里,咱们就跟着您往哪里冲!这读书写字就免了吧!”
不少人也纷纷开始起哄,希望李晟能够收回成命。
李晟见场面越发混乱,顿时冷哼了一声,却是仿佛在众人耳边炸起了一道炸雷,无人再敢说话,一时间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看看自己,已经是我军上下的榜样!也是我看好的人,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你们有所成就。”
说到这里,李晟走到谢春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谢春,我一直认为你将来能做大将军,可是这世界上哪个大将军是不读兵书不习战法?”
谢春听到这里,原本黝黑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也不只是不是那一句大将军的话刺激的了,顿时喃喃自语了一声:“奶奶地,老子拼了!”
“火哥儿,你放心,我从今天就开始学!”
见态度最顽固的谢春转变了思想,李晟便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兄弟们,你们要明白,咱们如今是革营,可是将来却是革军!你们将来一个个不光要做哨长,要做排长,还要做一营的千总,甚至是一军的统帅。”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必须给我抽出时间来,好好读书!”
“是,火帅!”
.......
当李晟在雒南扩军和读书的时候,李自成大部人马也一路赶到了南原。
尽管在此之前,李晟就已经强烈建议过闯营大军转向商洛,可是因为刘宗敏等人的反对,这个意见并没有被采纳,反而如同原来历史上的走向,在南原同明军展开了遭遇战。
为了打赢这一仗,李自成也拿出了自己的老本,他一路汇聚了老营的兵马,差不多有四千多人,分成了三部分,其中总哨刘宗敏、郝摇旗、刘芳亮、袁宗第等几员大将,率领千余人走在前面,充为先锋大军。
紧随其后的便是闯王李自成,他率领中军主力二千余人,再加上田见秀、高一功、张世杰、刘希尧以及党守素等将领,居中调配全军。
至于最后的则是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带着女营以及各部将领的家眷,以及李双喜和张鼐二将,还有大约千余兵马,走在了最后面。
倘若不算李晟所率领的孩儿营,这些人便是李自成的所有兵马。
众人行进间,身形高大的高桂英骑在一匹战马上,她是李自成的第二个夫人,这几年来一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而这些困难并没有吓到她,反而使得高桂英变得越发英姿飒爽,她不仅能骑得烈马,也能双手开弓射箭,箭术相当不错。
每次作战的时候,高桂英都会习惯背着一张牛角弓,身上还带着一柄短刀,当然,那柄短刀他不打算使用,而是倘若兵败之时,她便用此刀自杀。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高桂英耳边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义子张鼐翻身下马,上前禀告道:“启禀大娘,闯王命令我等加快脚步,瞧着明狗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太妙......”
“我知道了,传令后营上下,加快脚步,谁若拖延,定斩不饶!”
高桂英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次大战非同小可,明军中无论是洪承畴还是孙传庭,都不是易于对付之辈。
很快,身旁便有传令的骑兵,分别疾驰而出,朝着行军前后高声呼喊着,通禀着众人快速行军。
当张鼐传达完命令,正要牵马离开时,高桂英却叫住了他。
“火哥儿带着孩儿营已经走了数日,可有消息传来?”
张鼐连忙转头道:“大娘,火哥儿的确派人传回来了消息,他已经率领孩儿营拿下了洛南,还派人送回来了好几大车钱粮.......似乎还带回来了一封信。”
高桂英听到李晟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神情中带着几分复杂地说道:“你们三兄弟当中,火哥儿性子最是暴躁,我真担心他会有什么不测......如今倒好,他拿下了洛南,咱们好歹也算是有了一条退路......”
张鼐点了点头,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钦佩。
“火哥儿这次昏迷醒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做出来的事情让人又是佩服,又是不敢相信......等他回来,我倒要好好盘问一下!”
高桂英顿时大笑道:“好你个小猴子,我看你也是在我这个妇人旁坐不下去了吧。你还是滚回中军去,别在这里碍咱的眼!”
张鼐嘿嘿一笑,他倒没有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窥破而不好意思,反而厚着脸皮跪下磕了三个头。
“大娘,那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