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暂时忙碌完分田事宜后,李晟带着一众文武大臣在南门外公审襄王朱翊铭,正巧一早上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显得尤其温暖,因此许多百姓们都围在了南门外,准备看公审襄王朱翊铭。
南门外早已经布置妥当,革新军的士卒们持着长矛和火铳,一字排开,将人群分隔开来,不一会的功夫,只见数十辆囚车缓缓驶来,原来这一次不仅仅要公审襄王,还要公审那些在襄阳城内无恶不作的官员和士绅大户。
又过了片刻之后,李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种文武大臣们来到了南门,他这几日依然是一身体戎装,除了嘴唇上带着一抹胡须外,看上去像个颇为英俊的少年公子。
众人簇拥着李晟坐在了正中央,一旁的顾言开始大声念着襄王的罪行,厚厚的一摞白纸,让顾言不得不中途停下几次,这才勉强念完。
这其中绝大部分罪行并不是襄王所犯,而是那些托庇在襄王府门下的家丁和随从们,他们凭借着襄王府的威名,在襄阳城内横行霸道,圈田夺宅,欺行霸市,奸淫民女,可谓是干净了坏事。
跪在地上的襄王原本还抬着头,可是到后面却不得不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
等到顾言彻底念完之后,才沉声道:“鉴于朱翊铭以及襄王府一众人等所犯罪行,特地判处斩刑,即可行刑!”
此言一出,襄王瞬间尿了裤子,连同身后的那些随从们,有人哭爹喊娘,有人大声叫嚣,还有人求饶磕头,可谓是千奇百态。
李晟冷眼旁观,他仅仅只是将桌上的令签扔了下去,很快便有刽子手将襄王押解到菜市口,当场行刑,而那些随从们也紧随其后,一同被行了刑。
看完这场热闹的襄阳百姓们多少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们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因为竖立在都督府的十面伸冤大鼓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越来越多受到欺压的百姓们,勇敢地踏进了总督府,敲响了大鼓。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短短数日里,被拉出去砍头的不良官员和劣绅足足有七十多人,他们都是劣迹斑斑,罪行无可辩驳之辈,而杀掉了这一批人之后,整个襄阳城风气顿时为之一清。
可能有人会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内,会不会出现什么冤案?
其实,这些不良官绅的罪行并没有半分掩盖,他们也根本不担心官府会拿他们开刀,罪证罪行几乎一抓一大把,真正等革新军来了以后,便再也隐藏不住了,自然不会存在冤枉的问题。
百姓们对这一切自然是拍手称快,他们恨不得革新军能够立刻多杀一批人。八壹中文網
当然,襄王之死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湖广。
这可是继福王之死后,第二个死在了义军手中的藩王,怎能不使得天下震动?
......
杨嗣昌逃到宜城已经足足五天了,可是在这五天时间里,杨嗣昌心中又气又急,竟然直接病倒了。
毕竟先是洛阳,再是襄阳,更要命的是福王已经身死,倘若襄王再被杀,那么杨嗣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续做这个督师了。
还没有抵达宜城的时候,杨嗣昌就已经整夜睡不着,他常常独自一人默默垂泪,头上花白的头发竟然直接全部变白了。
等到了宜城之后,杨嗣昌竟然直接闭门不出,除了寥寥几人以外,其他人便再难得见一面,行辕中军总兵官和几位亲信幕僚赶来后,也被赶出了院子。
直到监军万元吉的到来,才得以被杨嗣昌请进入内。
万元吉虽然身为监军,可是同杨嗣昌关系莫逆,也是最为了解杨嗣昌内心苦衷之人,他望着杨嗣昌蜡黄的脸色上萦绕着一层黑气,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他知道杨嗣昌怕是命不久矣了,顿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何必要吃力不讨好呢?”
杨嗣昌听到这番话,也明白了好友的意思,不由得低声道:“君有命,臣岂能不从?况且人生一场大梦,老夫走到哪里就算到哪里便是了。”
万元吉摇了摇头,几乎带着强烈不忍地情绪,他拿出了一份军情奏报。
“阁老,襄王殿下......甍了。”
杨嗣昌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要接过军情奏报,却始终没有接过来,最终他的手瘫软了下去,整个人最后一丝精气神也似乎被抽走。
“老夫有罪啊!”
万元吉不忍心地说道:“阁老,此番罪绝非在阁老,阁老也是巧妇难为啊!”
说白了,大明朝到了眼前这个烂摊子,岂能是杨嗣昌一人的罪过?
问题是,大明朝时至今日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无药可救了。
过了片刻之后,杨嗣昌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他喘着粗气道:“来人,老夫要上请罪折!请求陛下降罪。”
万元吉连忙安慰道:“阁老还是先安心养病,下官愿意替阁老代拟,只是还请阁老切勿挂怀,以免危害病体。将来阁老养好身体后,未必不能再有一番作为。”
杨嗣昌摇了摇头,他叹口气道:“时至今日,这病治不治也罢,只是有一点还请吉人兄知晓,这一次李自成、李晟所部接连攻下重镇,恐怕也会进一步刺激其他流寇的野心,特别是张献忠此辈贼子,绝不能小瞧。”
万元吉顿时奇道:“莫非将来的大患依然是献贼?”
“不,老夫观这几个流寇行迳,只怕将来大患既非献贼,亦非闯贼,而是晟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