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旺不知如何是好。
想去帮忙,又怕娘生气,便只能杵着眼巴巴的看着。
这没出息的样子看得钱老太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帮着?”
钱旺忙把六桶满当当的水搭上板车,拉了出来。
“富贵!”
“我的富贵!”
“富贵回来!”
最后边这句话是王大爷吼的。
只见他家的富贵如同见了骨头,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大声嚷嚷着它名字的张老太。
“哪里的畜生,滚开!”
张老太大叫的踹了一脚过去,富贵灵活避开反倒让她还摔了一跤。
富贵扑到她的身上,开心的吐着舌头舔她的脸,惹得张老太一阵恶心大叫。
吴老看得头大,忙招呼尴尬得无地自容的钱木过来,把手中的富贵递了过去,“孩子,抱上你的......”
吴老想半天也不知道要如何称呼,“抱着这娃回你外婆家去吧。”
钱木点点头,在众人的注目下快步离开。
王大爷也拉回了还在玩耍状态中的富贵,讪笑着离开。
就是张老太,也被张桂芳硬拖着骂骂咧咧的走了。
闹剧结束,钱老太也没了心思,跟吴老道了歉意便去寻欢宁了。
孙翠翠也重新出来忙活。
一个时辰过去,井水见了底,忙工的几人总算是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
没打着水的心中着急,只好明日再来。
这种事情阿,再着急也没用。
而张桂芳那边已经回到了张家,家里大门敞开着,震天的呼噜声自卧室里传来,时不时的还有磨牙跟稀碎的招呼声。
“喝!”
“喝呀!”
张老太本来是不愿意回来的。
那吴家有那么多好东西,她不得从上面扒下来一些怎么行?
这些想法全都在张桂芳避着钱旺偷偷塞给她三十文的时候打消了。
吴家日复一日的忙着,家中的钱袋子一个个都堆得死满死满,都快把吴老的白头发又多愁出来几根了。
不是担心有人来偷。
而是发愁没袋子装,没地方放了。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美仁学艺结束的日子。
大家伙把井里的水卖见底了,就给关上了大门,开始商量着今晚要怎么庆祝。
早在前一日,欢宁就算准了日子,又开始奴隶起大福去深山里边进货了。
最终荣获了钱老太长达两个时辰的教育,更是在奶奶的逼迫下半自愿答应日后不得轻易使用神力的承诺。
看来,是她先前那一病,把奶奶吓得不轻,哦不,是全家人都给吓到了。
连她自个也没想到过度耗费精神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劲。
就差一点点,她就又能够去见阎王那个狗东西了。
好在如今家里的情况算是好转了。
吃喝不愁的。
她就暂且,嗯......休息一下吧。
不然把奶奶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夜幕降临,和美仁一块到来的,还有今年的第三场雨,似乎也在同家人们欢迎美仁回家。
不同于前两次的绵绵细雨,这一场雨,大得让人措手不及。
天空炸开一声巨响,闪电把黑夜劈开了一道大口子,如同巨大的深渊在朝你招手,还不等世界在这电闪雷鸣中回过神来,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哗啦啦的热闹极了。
光明村沸腾了!
村里除了吴家一家,全都在搬着家里所有能够装水的东西出到院内院外。
钱老太仰头望天,竖抱着欢宁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伸了出去。
冰冰凉凉的雨水击打在手心,凉个透顶。
这温度,也是一下子降了下去了。
秋风萧瑟,伴着湿气,吹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欢宁都给加上了两件衣裳,把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藏了起来。
雨声里还参杂了不少吵闹。
细细听去,可以听得到旁的几家的指挥声。
“快,把那个水缸出来!”
“拿水杯出来!”
“蠢蛋,跑快一点,一会老天爷该停雨了!”
这雨的趋势越下越大,砸落在屋檐止不住的流淌下来,这情况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
身为常年在田里忙作,跟老天爷打交道的村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
总算是。
盼到了这一日了。
苦日子阿,盼到一丝光亮了。
别说死满天凉了,没一个在意。
穿着贯头衫或半臂就在雨里横行,任由雨水拍击在身子的每一处,脸上的笑意一旦扬了上去,就下不来了。
就是张老太那边也是忙个不停。
张老不在家。
富贵又嗷嗷哭。
她那叫一个头两个大,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把自己弄了一身湿。
忙来忙去啥也没忙成,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富贵大哭了起来,“娘咧,我的命咋这么苦阿......”
要说最痛苦的就是周大狗家了。
自从那日离开后,周大狗一家就想方设法的要从别的村民手里买水,甚至还把一桶的价钱翻上了几倍,却是没一个人肯卖的。
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
只能低下了腰身,拿出了二两银子。
忍着揪心的疼痛扛起两桶水回家。
路走到一半,雨便砸了下来。
这砸得周大狗媳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着那两桶水,气得全身发抖。
几乎人人都是欢喜的。
吴家钱家的人并没有因此丢了钱路而难过,反倒觉得轻松了。
他们明白,这份活计是做不长远的。
要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把这份差事做下去,那不就是诅咒乡亲们没去吗?
吴美仁回来了,全家欢喜。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吴老三媳妇了,东一句西一句,三字不离绣坊。
吴美仁不厌其烦,抱着怀中的闺女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眉宇间尽是自信。
“对了小姑子,你在绣坊,落下活计没?”
这话是问在点子上了。
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给好消息给吹走了。
就是欢宁都止不住的紧张,小小的手掌紧紧包裹起来,仰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娘亲的下巴。
这是这个月来大家伙都惦记的事情。
这期间钱牛去过几次绣坊,都给忍住不去问有多大希望,就是怕平白增添了负担。
吴美仁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点点头后浅笑着轻啄了下欢宁肉乎乎的脸颊,“托闺女的福,嬷嬷让我留在绣坊里了。”
欢宁开心极了。
手脚挥舞着扒拉娘亲,把口水全都糊到了她的脸上,随即傻笑个不停。
众人都被逗乐了。
“表妹,也亲亲我。”
大虎心痒痒得厉害,伸手就要抱过。
欢宁哪里肯,一个月不见娘了,自然是要娘抱着才行。
“行了你,福妞黏着你姑姑的时候呢,别捣乱。”
欢宁的嘴巴一扁,吴老太忙一巴掌拍掉大虎想要作乱的手,生怕她给哭了。
大虎讪讪收回了手,也不埋怨,“那我不抱了,亲亲我总行了吧?”
面对递过来的大脸,欢宁心里是别扭的。
但转念一想。
她现在是个小宝宝,而且大虎还是她的表哥,亲一亲又咋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芥蒂也就没了,开心的把叭叭了几口上去。
金木水火土风云也轮番上阵,二虎三虎四虎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欢宁变成了众星拱月的存在,根本就亲不过来。
吴美仁无奈摇头,干脆让他们把欢宁抱去玩了。
大福猫在亭子里,幽怨的看着小主人,呜咽的扯动嗓子。
它也想去跟小主人玩。
可小主人嫌弃它的毛毛湿。
大福站了起来,盯着小子们玩耍的方向微微眯起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