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经过了林冲之事的大悲大喜后,原本知天命的张教头重新焕发了斗志,决心陪女儿度过这一劫。他其实早看到那些泼皮了,却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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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动手,几十人都不是对手。要在年轻那会,再来几十个也不惧色!
唯一要担心的,是东京城里不能动手。再怎么说,东京也是帝国都城,有着完备的警报系统,只消一声哨响,城门便可能会关掉,那时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无数兵马,插翅也难逃。八壹中文網
“无妨”,这一节王伦其实也注意到了。之所以让林娘子两位女人悄悄地先走,就是防着这节。梁山带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喽罗,在他头脑中刚刚形成的计划中,便是作为弃子。
只要惊动了人,他们便主动断后与其纠缠,给王伦等人逃跑争取时间。
所以肯定不会让张教头断后,送人情自然要送满情。这把林娘子送到林冲身边了,却把他老丈人陷了,林娘子不得天天吹枕边风?
林冲不好过,会让自己好过?
而失陷了几个喽罗,虽然结果可能会很残忍,但作为上位者,有时候行妇人之仁肯定不可得。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好在只要不伤人命,只是斗殴的话,倒不惧会有啥大刑,哪怕高衙内插手。大不了到时候银子开路,或者发配的时候半路劫持----梁山好汉不都这么干的?
“一个、两个、三个…”那边,阮小七在悄悄地确认着林宅可能的监视者。四个泼皮,各安排一个喽罗对应着目标。以有心对无心,以训练有素对野路子,当有十分把握。
此前已经约定,只要林娘子和锦儿出行顺利,他不会干涉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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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他们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安排马车先行,然后四位死士动手,自己亲自护送王伦。
还好对方就四个人,可能是时间长了监视也疲了罢。如果人多了,真不敢冒险。
林娘子重要,可在他心中,王伦哥哥才是第一位的。连林冲都千叮咛万嘱咐,有风险时切要保证王伦的安全。
当然阮小七虽然淳朴,却不傻,听得出林教头一半真情一半客套,但不影响他的判断。
先前准备夜里走似乎也不错…至少可能人不知鬼不觉地结果这几个厮,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王伦也在观察,他比林娘子先出来。
估计林娘子她们在开始的时候不至于被人生疑,倒是背着细软的张教头有可能让人猜出些什么。唉,真该劝他空手走的----但即使这样,一家人突然之间都走,还是会让人生疑。
最差的结果,是王伦与林娘子一道逃走,王伦才不会为了兄弟之情把自己陷进去。毕竟严格意义上讲没人会关注林教头,而林娘子走不脱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作为反贼如果被抓了结果一定不会好。
王伦在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赧颜,但他不后悔。
两害相权取其轻,学过管理学的人都知道,决策的时候实在不行了,会有一个最大最小后悔值原则,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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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娘子出来了。看不出来,她一个弱女子,明知道有人监视,却还能面不改色,步履一点都不变,手头一点都不乱,娇躯一点都不…哦,有点颤。
反观锦儿就不行了。每逢大事有静气,这点她做得就不好,还能做得什么大事?不过考虑到这时代的局限性,还有她的年龄正当山花烂漫时,还真的不能指望她能做什么大事。
那些泼皮似乎有些愕然,王伦能看出他们的眼神互相对视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或许,他们的任务只是监视,背后的人没告诉他们如何处理事情。
好,林娘子上了马车。
好,可爱的锦儿也上了马车…只是她太不争气,竟然临上车时脚下一个打滑。要不是林娘子眼疾手快,只怕要跌个狗啃地,娇小玲珑躯、花容失色脸…王伦为此时自己幻想中的情景感到诧异。
这都什么时候了?
那些泼皮张望了一下,似乎都没有拿定主意。眼看着马车缓缓驶出,此去沿东大街往丽景门是一片坦途,王伦的心也放了下来。各人都暗说一声侥幸。只要出了东京,什么蔡太师、翟总管,什么戴大、西门庆,统统靠边站!
张教头身边预留了一匹马,俟林娘子的马车离开之后,他便翻身上马,追着王伦而去。虽然年迈,却老当益壮,其动作比之王伦别有一番矫健自然。
临近年关,又是午后,到处都是闲逛的商贾市民,帝国表现出最后一抹繁荣景象。一行人迄逦前行,终于望到丽景门的影子,再往东走,就是往外城东边的朝阳门了。
汴梁有三城:宫城、内城、外城。林娘子的宅第在大相国寺不远,是为内城。按后世的说法,至少在京城的二环内,绝对的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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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逼近城门,林娘子百感交集。
就在年初,她还和林冲琴瑟和谐,过着衣食无忧的二人生活。可能此时的人并不懂什么小资情调,但是有房无贷、林冲又是混得还不错的大宋公务员、还地位颇高受人尊敬。
然后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把这个中产之家从云端打到地底。
丈夫被冤发配,生死未卜;高衙内逼迫日紧,除死方休。每日里有无数谣言传来,既要为丈夫担惊受怕,又要防着自己再遭毒手,日子过得好不凄惶。
天幸王伦来传信,林冲落草为寇。虽说拣得性命,却已为正统社会所不容。此次离开东京,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够再回来了。
她毕竟自幼生长于此,念及此处,轻轻掀开车帘向外看。看着熟悉的城桓城门,忍不住热泪盈眶。
王伦此时已从后面赶上,见状急忙伸手挡住,低声道:“此处是非之地,娘子且休感慨!”
林娘子猛省,急忙放下帘子。
却听后边人声鼎沸,一齐高声大喊:“不要走了林娘子!”
王伦回头看时,却是一群泼皮大踏步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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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正午时分,惨淡的阳光遮不住寒气,那伙人却跑得热气腾腾。当先的一个人已经解开了夹袄上的纽扣,两脚却仍不停。
“不好!”王伦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只是一路上人本来就多,城门口更是拥堵,车辆根本跑不起来,眼看着被他们追上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