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珍的娘家人除了杏花巷的邻居们,近亲里,宝库妈妈彻底没影了,甄大姑可以归为老死不相往来那一拨。远在南方的舅舅和小姨,结婚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打电话通知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回说人到不了,每家随了两百块钱礼钱。
朴婶几个有些闹不明白,“你爸妈去得急,我们通知他们有些晚,赶不上见最后一面,就剩你这一个外甥女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丧事不回来,结婚这样的大喜事也不回来,这长辈当得可真不咋地。”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和宝库不缺关爱,多他们那一份不多,少他们那一份不少。”甄珍倒没怎么在意。
大家叨咕两句把话头放下,忙着整理拉花布置房子。正忙着,听门外有个大嗓门在喊。
“哎妈呀,这房子鸟枪换炮了都,差点没认出来。”
甄珍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门,浓眉大眼的大光头,不是王大俊是谁?
“惊喜不惊喜!”王大俊哈哈笑。
“惊喜,太惊喜了。”甄珍笑着把人请进门,惊喜是有,倒没怎么太意外,大俊叔叔是个讲究人,肯定会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王大俊刚下火车,饿毁了,吃了碗十分想念的高粱米水饭,配鸡蛋酱拌地里新下来的土豆、茄子,又啃了一块大米饭嘎巴,满足得不得了,“还是咱这旮沓的土豆、茄子味正,太好吃了。”
吃饱了饭,大俊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推给甄珍。“你爸妈不在,我就是你亲叔,大侄女结婚不能寒碜着出嫁,这是叔给你准备的首饰,出嫁那天戴。”
甄珍打开盒子,黑色天鹅绒铺底,上面放了一对翡翠麻花手镯。
王大俊一脸求表扬的样子,“这种麻花镯子是老款式,上海的老师傅说,民国那个年代最流行这种样式,以前你爸常在我面前炫耀,说他闺女长得最秀雅最漂亮,我一看到这镯子就觉得最适合你戴。”
苍翠欲滴的色泽,冰清玉润的藤条如恋人一般相互缠绕,这样的翡翠镯子她曾经也拥有过,父亲曾经花了数万大洋给她买过一对。
“大俊叔叔不差钱,去年股灾虽然让你婶子把家财掏空一半,最近股市触底反弹,我又把钱给赚回来了,告诉你个秘密,大俊叔叔现在的资产有这么多。”王大俊用手比了个数字出来。
怕热理了个光头,外表粗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俊叔叔,心思却细腻非常,会记得老朋友的话,会怕她过意不去,特意透露自己的家底,甄珍心说,自己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多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的关爱。
“谢谢你,大俊叔叔,我很喜欢,一定戴着它出嫁。”
关爱也来自其他邻居。
退了休的老宋所长专门回到杏花巷,带着接替他职位的老冯,还有所里的民警们在高处拉上一道道铁丝绳,把诊所的护士们做的小彩旗和小红灯笼挂满了杏花巷的上空。巷子里嫁女儿,不收拾下怎么成?
装扮一新的杏花巷比过年还像过年。
老宋所长抱着宝库许诺,“等你结婚的时候,也这样弄。”
“那我可不可以每天都结婚?”
“……,孩子这个真不可以有。”
天气预报说,十七和十八这两天有雨,大师能算吉日吉时,算不了刮风下雨,日子都是定好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婚礼前一天,果然暴雨如注,伴郎们晚上都住在陈家,肖锋几个一点都不同情小陈,嘻嘻哈哈道:“陈哥,下雨好,恭喜你娶了个浇妻。”
老陈一人赏了个毛栗子,算命算得多,陈老板自己都快成了,“你们知道啥?遇水带财,下雨好,下雨能发财。”
邻居们看落雨心说,幸好巷子里装饰用的小灯笼都是绸布做的,不怕雨淋。
甄珍站在窗前望着夜幕中的雨帘发呆,身后的电话响了,是小陈打过来安慰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听得人心头安稳,“下雨是吉象,是老天在替你这个新娘哭泣,老天哭完,你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哭。”
“嗯。”甄珍轻声回应,伸手接了一捧窗外的雨,这也是两世父母还有原主在代她哭泣吧?哭完之后,往后的日子都是喜乐平安。
第二天大雨变成蒙蒙细雨,粗放的北方工业大城,因为细雨平添了别样的温柔。
天不亮,杏花巷灯火通明。
爱吃甄珍做的卤鹅,在西塔百货旁卖首饰和化妆品的孙金美提着化妆箱,来给甄珍化妆。
推开店门,见餐厅被鲜花和拉花装饰一新,窗户贴着红双喜,喧腾的喜气盈满屋。
后厨热气腾腾,朴婶和赵姨一家正在忙乎接亲吃的食物。朴婶往金美手里塞了个鸡蛋,赵姨端了杯红枣茶。“吃饱了,再给我们甄珍画个美美的妆。”
孙金美三两口吞了鸡蛋,捧着红枣茶上了楼。楼上特热闹,小燕姐、周秀艳三姐妹、广琴、小苗、鞠华霜、坐着轮椅的柳丽、王进的对象,甄珍认识的小姐妹全都在。
小燕姐的婆婆正用细绳给新娘子绞面,这活年轻人不会,只能岁数大的来。细绳掠过,一张芙蓉面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水嫩。
金美打开化妆箱,接下来看她的。
“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新娘子脸庞鲜妍得过分,略施粉黛足以凸显她的美。
巧梳妆,着嫁衣,嫁衣是大红的中式嫁衣,阔袖长裙。
甄珍秀发轻挽,眉目如画,好一个典雅端庄的新娘子,把大家都看呆了。
小燕姐回过神,“娶我们甄珍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小陈梦里都要笑醒了。”
“就是,就是,他偷着乐去吧。”
里屋,宝库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见身着嫁衣的姐姐,张着小嘴看半天,“姐姐,你是仙女。”
甄珍笑问:“仙女的弟弟是什么?”
孙金美把宝库拉过来,“仙女的弟弟是金童。来,孙姐服侍咱们的小金童洗脸,梳妆。”
一通鼓捣,宝库也换上大红色的中式小褂,额前被点了个大红点点,脑袋上的卷毛被团成个揪揪,拿红布扎了,像个似模似样的小相公,西式长相,中式穿着,看着还挺顺眼。
小孩对着镜子团团手,越看越爱自己个儿,嘻嘻哈哈,“我是新郎官。”
九点五十八,陈家的车队到了,当先的白色凯迪拉克车头上的红玫瑰在细雨中娇艳欲滴,车队太长,进不了巷子,在大马路上停了长长一溜。
车上下来一群精神的身穿黑西服的小伙子,打头的那个尤其酷帅,肩宽腿长,短发玉面。
一队人顶着雨伞往巷子里走,不明就里的过路人估摸会吓一跳,这看着不像结婚,倒像是哪个堂口搞集|会。
新郎和伴郎团外强中干,进屋秒怂,有东北小辣椒们守门,这门想要叫开难喽。
“唱个《大花轿》,唱不全不给你们开门。”小辣椒周秀艳带头喊。
结婚必备曲目早就准备好了,所有黑西服小伙在楼梯蹬上排排站,齐声高唱,“妹妹出来我爬山坡……”
唱完《大花轿》唱《九妹》,唱完《九妹》,必须来段载歌载舞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健康歌》。
把一楼看热闹的亲戚,邻居们笑疯了。
小陈瞅准机会,迅速往门缝里扔了一叠红包,指挥兄弟们赶紧上,终于闯开第一关。
还有第二关呢。
客厅正中间站了个打扮成大红包的胖胖小相公,张开小手拦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知小舅子者姐夫也,小陈从兜里摸出个金灿灿的小元宝放进小孩的肉爪子里。
哇!大金子!小相公立即被收买,还买一赠一,示意姐夫蹲下,趴在耳旁悄声告诉小秘密,“姐姐的鞋在衣架底下。”
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推开卧室门,迎上甄珍嗔怪的眼神,“腿都坐麻了,还不赶紧过来。”
按常规要呆一呆的小陈被火速拽到床上走流程,对着录像机摆拍完,趁子孙饽饽还没上,见缝插针地赞了一句,“媳妇,你真好看。”
“赚着没?”
“赚大发了。”
“吃子孙饽饽喽。”朴婶和赵姨两个一人端一个子孙碗进了屋,执子孙筷喂甄珍和小陈吃饽饽,半生不熟的葱姜肉馅的小饺子,煮双数,一共二十个,每人吃上三五个。
宝库今儿任务还不少,站在床边大声问,“生不生?”
“生!”甄珍大声回。
屋内众人齐声用笑声相合。
笑得合不拢嘴的还有老陈夫妇,老陈就不说了,快要笑成弥勒佛了,连平时很少笑的李淑珍脸上都带着盈盈喜意。
接亲的队伍回到新房,被甄珍在头上插了朵婆婆花,喊了一声妈之后,笑眯眯送上一个大红包,别人开口费都是八百八十八,她直接封了个存折。
结婚就是走流程,坐完婚床,婚车打头,集体往酒店进发。
遇水带财,不光天上下小雨,婚宴举办地金海岸度假酒店临着烟波浩渺的秀湖,全是水,发了又发。
不能弄大游轮,老陈不辞辛苦把甄珍承包的水库里的草鱼精运到酒店,跟连市的海洋世界租了个超大的鱼缸,放了大功率加氧泵,草鱼精在大鱼缸里神气地甩尾巴,是婚宴现场最特别的装饰。
“我儿媳妇的饭店叫大渔,结婚不能少了大鱼。你就说这鱼大不大吧?”老陈站在鱼缸前得意地向宾客们展示他的绝妙创意。
结婚仪式热闹又隆重,不光走流程,还走心。老陈忙碌准备婚礼的时候,李淑珍花了大力气寻来满族歌者,为新人颂咏合婚喜歌。
旧时的满族婚宴也连摆三天,第一天正午摆敬神桌,由手执酒杯的长者咏唱合婚喜歌。李淑珍记得父亲讲过这样的习俗,从遥远的内蒙找来一位老萨满给新人送上祝福。
老人的歌声悠远神秘,用即将消失的满语吟唱,在场宾客估计没人能听懂。
甄珍懂一些。
“选择良辰吉日,迎来新娘的喜庆新婚,杀了养肥的猪,敬贡在天诸神,请天神保佑你们夫妻幸福美满……你夫妻二人一生荣华富贵……。”
在老萨满的吟唱声中,她看到鱼丸厂的工人们,开凉皮店的大哥大姐们,丸子铺得了职业病的加盟商们,甚至还看到几个熟悉的因为宝库的火星基金获益的被帮扶对象们,满满地坐了十几桌。
跟身旁高大俊朗的男人相视而笑,还有台上的老陈夫妇、大俊叔叔和宝库,台下的叔叔婶婶们,亲情、友情、爱情,这一世她的收获真不少。
喜庆的仪式结束,到了大厨们展示手艺的时候,婚礼的喜庆菜肴寓意满满,开席大菜是佟大叔的乳猪大拼盘,红彤彤添喜意;十全十美如意盅,冬瓜盅里装的是花胶炖鸡;炖甲鱼,爱你一万年;四喜丸子,和美团圆;看家的大鱼是来自连市甄珍鱼塘里的大鲤鱼,五花肉红烧大鲤鱼,鲤鱼跃龙门,逆流而上,奋发前进。
饭好、菜好、酒水好,宾客吃得满意无比,临走还有新娘子亲手做的喜糖回礼,出门雨停了,明日当空照,一轮彩虹挂在秀湖上方。
美食美景,参加这样的婚宴,感觉真能沾点喜气回去。
宝库的大金子没发出去,今天酒店上下三层,一共开席一百五十桌,来人太多,大金链子、金镯子、金镏子不够分,星辰大哥告诉他,留着等人少的时候再分,还有两天呢。
“也行。”小孩开心地跑去看彩虹了。
第一天是大宴,第二天的水上婚礼,弄了个小游艇,请的都是至亲好友,人不多,本来甄珍想亲自掌勺的,被小陈折腾了一晚上,实在没力气弄,把厨房交给专门从重庆来参加婚礼的江湖菜师父姜晓丰。
目含怨念地瞪了眼志得意满,神情惬意地坐在甲板上吹风的陈某人,“你昨晚是不是喝参王酒了?”
能力被质疑,小陈回瞪一眼,“我要是喝那玩意,今天、明天你保准现不了身,信不信?”
“果然是搞房地产的后代。”
某人意会,得意地笑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桩打得好。
昨晚打桩,今晚可以试验下挖掘机,胎神罩着的大婚床,俨然被小陈搞成了建筑工地。
小陈开挖掘机的夜晚,一伙人驻扎在距秀湖两公里,省城最著名的烂尾楼盘里。一共十个人,分三批乘火车过来,前天就已经到了。
作为叱咤京城多年的盗窃团伙,跟警察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没点真本事早进去了。
贼不走空,来时的火车上就捞了一笔。有个小平头不太满意,“赶上放暑假,车上全是穷学生,老弟我只弄了三个金镯子。”
“我比你运气好,碰上个傻大款,弄了个手机还有块值钱的劳力士。”他身旁坐着的人显摆。
这伙人的老大是个相貌平凡的中年人,对做贼的和抓贼的来说,这样的长相是最好的伪装。问站在墙边的瘦高个年轻人,“怎么样?都查清楚了吗?”
年轻人点点头,声音有点迟疑,“一开始没查清楚就过来,咱太鲁莽了。老大,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次不一样,结婚的是公安局搞刑侦的,明天这草坪婚礼主要招待年轻人,来参加的大部分都是他的同事、同学,我们去偷,不是老鼠进了猫窝,自投罗网吗?”
老大沉吟一番,环顾手底下的兄弟,问:“你们怎么想的?”
“可他家有钱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咱们是神偷,不是小偷,凭咱们的手速和智商,闪得快点,警察多怎么了?三里屯那警察更多。”
“来都来了。”
除了瘦高个,其他人都倾向于接着做。
老大沉吟半晌才开口,“偷和劫不一样,民警和刑警也不同,刑警逮劫匪在行,抓盗窃还真赶不上常年混街头的民警。干!”
“听老大的,哥几个,我问你们杰瑞和汤姆谁厉害?”
“当然是杰瑞。”
陈星耀和甄珍的新婚冷餐会下午四点半开始,移到西天的太阳映着湖面,洒满一湖碎金,湖旁芳草萋萋,绿柳成行。小戏台上有乐队在表演音乐。珍妮特公司员工和金海岸酒店的服务员,穿插其中不停地为客人供应酒水和小点心。
草坪旁还搬来了供小朋友们玩耍的滑梯、转椅,大鲤鱼精作为背景板也被拉出来放到树底下。
今天过来的年轻人居多,陈星耀大学的同学毕业各奔东西,现在基本都是所在城市警队的中坚力量,因为小陈结婚,除了有案子实在脱不开身的,这次基本都到齐了。
小陈拉着甄珍过去认人,老同学见面,有说不完的话题。
肖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凑到小苗跟前套近乎,一个大碴子味,一个海蛎子味,越聊越投机。
王进小两口拉着手在湖边谈情说爱。
西塔街道最近搞韩国周,所里民警执行任务没法来,杏花巷的其他邻居们,老中医、小王大夫还有朴叔、刘叔在湖边研究钓鱼。
大俊叔叔被一群人给围住了,跟他讨教炒股经验。
老陈姗姗来迟,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大名人。
看到跟老陈并排走在一起的人,大家都沸腾了。能不兴奋吗?这位春晚常客可是大大的名人,朴婶、赵姨激动地差点昏过去,薅住热爱摄影的王健,“赶紧,给我俩跟大叔咔嚓一下。”
小朋友们对名人不太感兴趣,玩了会滑梯的宝库想起自己还没分配出去的大金镏子、大金镯子。跑过去跟姐姐说:“我要给大家送礼物。”让姐姐和姐夫陪他去取东西。
激动的大人们没发现,当他们簇拥在一起跟名人照相的时候,几个穿着服务员服装,还有几个衣着体面的人,混在人群里,把大俊叔叔的大金表,朴婶的大金镯子,年轻姑娘、大哥们的金链子都顺走了。
得手后,留了一部分人在现场继续偷,其他人准备撤走,结果因为会场有小朋友,陈大爷特意叮嘱把入口封上,只许进不许出。酒店只有一个出口,不走出口,只能从湖里走,总不能游泳游出去吧。
大门锁不是房间那种简单锁孔,开锁费时容易被发现,这下麻烦了,瘦高个小青年皱起眉头。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盗匪团伙,跟老大一个眼神交流,明白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得先把钥匙搞到手,他们竟神通广大到,把刚才偷走的东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了回去。
小偷心里有所顾忌,转挑女的和一看就不是警察的男的下手,人群太密集,被偷的人都没发现自己的贵重财物失而复得。
习惯跟抢劫犯、杀人犯打交道的刑警,听名人大叔讲段子,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没注意身边的人东西丢了。
陈大爷兴致高,走上台宣布:“接下来我们搞抽奖,奖多了没意思,大奖只一个,奖品特别大。”
老板话落,老方拎了个箱子上台,霸气地打开箱盖,里面码得整整齐齐,全是钱。
大家的兴致被彻底调动起来。
化妆间里面有个独立的卫生间,甄珍进去补妆,小陈也挤了进去。两人在里面待的时间有点长,宝库见他们不出来,拎着孙金美姐姐送给他的贴着水钻,金光闪闪的小箱子先出去了。
甄珍出来见宝库不见了,赶紧跑窗口找人,见小孩站在酒店台阶上跟那位名人大叔在说话。掐着小陈的腰肉拧了一圈,“都怪你,要是把宝库弄丢了,看我不把你的头给剁了。”
“湖边有人看着,楼上二三层都锁着,放心,这里面很安全。”
“该防还是得防着,你把我刚才褪下的首饰放墙角方总搬过来的小保险柜里。”
小陈看了眼镶满碎钻的化妆箱,嫌弃道:“真浮夸。”
名人大叔和蔼可亲,俯身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宝库拎起映着夕阳,能把人眼闪瞎的浮夸化妆箱,“你猜?”
“钻石小王子。”大叔逗他。
大颗水钻闪出七彩光芒,宝库摇了摇头,脆生生地纠正,“我是彩虹蛋总。”
大叔哈哈大笑,“原来你是一颗小彩蛋,彩蛋总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小家伙不知道跟谁学的,还能接上,大叔更是乐不可支。
远远地传来小伙伴呼唤他的声音,“宝库,来孔雀了。”
陈大爷创造的惊喜一重接一重,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只漂亮的大孔雀过来,有一只白色的公孔雀漂亮极了,宝库拎着大钻石箱子特别受白孔雀的青睐,追在小孩屁股后头跑得飞快。
小孩被撵得满场飞奔,没工夫分他的大金子。
抽奖的,追孔雀的,草坪上那叫一个热闹。
半个多小时之后,抽奖结束,大奖花落肖锋,谁说情场和赌场不能同时得意?朝小苗眨了眨眼,肖锋扬着下巴上台领奖,奖品是一盒大大泡泡糖……
肖锋傻眼了,“不是……陈叔,大大的就这么个大大的吗?”不带这样玩人的。
“嗯呐。”老陈一脸坏笑。
“那你把那箱子钱亮出来干嘛?”
“谁说钱跟奖品有关系了?欸?我的箱子呢?”老陈低头找箱子,发现桌子上的箱子没了。
这一喊不要紧,酒店经理手里的对讲机噼里啪啦响了,有人服务员说,化妆间的门开了,里面保险箱也被打开了。
这还了得,偷东西都偷到警察婚礼上了。
往大门一看,门没被打开,那么说明小偷还没出去,有湖水阻隔,这算是一个封闭空间,抓到小偷是迟早的事情。
刑警们恢复了斗志,偷东西没发现罢了,玩宫心计找人他们最在行,大家分成几组,甚至搞起了竞赛。
小偷心里苦,不是他们技不如人,要不是这中间出了岔子,他们不甘心,想再偷一回,这会早就溜了,还能留在这等人翁中捉鳖?
出了什么岔子呢?
陈家人和没抢上活的一支队众人都留在酒店大堂,肖锋看老陈脸上不怎么急,奇怪道:“陈叔,你怎么不急?那老些钱,找不回来,要是我得心疼死。”
老陈瞪他,“假|钱我心疼啥?”他有病呀,弄一大箱子钱亮给别人看。
“啊?”大家都傻眼了。
再一看,星耀和甄珍也不着急,“你们也不会丢的是假首饰吧?”
倚在姐姐身上,脑袋上还沾了一撮孔雀毛的宝库,沮丧道:“大金子被偷走啦。”
“啊?”云里雾里的,你说的啥?
小孩被孔雀追,跑太快,摔倒在草坪上,手里的化妆箱盖子摔开,发现里面是姐姐的首饰,不是他的金子,两个箱子长一样,他拿错了。
听说金子是假的,大家松了一口气,全都啼笑皆非,这一老一少,脑回路没一个正常的,前世是亲亲祖孙俩吧?
刑警的速度就是快,有两个谎称是甄珍二姑姥的孙子和四舅姥爷儿子的被发现了疑点。
最让人无语的是珍妮特公司,为了节省人力成本,好几个服务员是本地的劳务公司给找的,资料还不全,负责人也认不出有没有伪装进来的。名头响的公司也不怎么靠谱,老方得了个大教训。
小偷嘴还挺硬,都说是来混吃混喝的,不承认来偷东西,手里没赃物,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
满场就小陈最悠闲,路全很奇怪,“难道你有妙招?”
小陈看了眼小舅子,笑了,“我有罪犯克星。”
宝库大眼睛亮闪闪,“我有闪亮的大金子。”
几分钟后,太阳彻底落下去,故意没开灯,草坪上黑漆漆一片,漆黑中,有几个人脱颖而出,立即被带走。
小陈三百块钱给宝库买的一大兜首饰纯属玩具,铜上面镀的金粉还参了荧光粉,质量不好,一摸掉一层,可不脱颖而出了吗?
看到一个面有不甘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路全和小陈兴奋地对视一眼,有感觉这次捉了条大鱼。
树下的大鱼摇了摇尾巴。
……
这里是蛋总送上的彩蛋。
冷餐会因为带上悬疑色彩,老陈觉得相当成功。第二天接到酒店电话,说一大早,放在他们这里的草鱼精死了。
完成使命,死得很是时候。老陈说:“我们吃了吧。”
甄珍点头:“那就做个鱼宴请客。”
运回来的大鱼被破腹,没想到鱼肚子里还有个小包,打开一看,金镯子、金项链,大金表,金晃晃一片。
欸?金子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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