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现在只是开始,只要咱们能够善加经营,未来还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说着,贺铁铸的目光在场中所有人身上扫过,老人,青壮,妇人,小孩,襁褓中的婴儿,道:
“所以,无论是放眼长远,还是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我认为真心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跋涉三千多里蛮荒道路,去搏一个并不确切的未来,这样的人都不多。
即便你们之前曾被说服,那也是担忧此处未来的局势恶化,昨晚之前,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可现在,我却可以向你们承诺,除了面对这个蛮荒本身,你们不用担心卷入任何武道势力的倾轧之中!”
说到这里,他双手十指在空中虚空挥弹,便见一道道剑形气劲如同洄游的鱼群,绕着他身周旋转,他手向仝郭等人前方的地面一支,这些剑形气劲便随着一连串哚哚哚的轻响,尽数没入地面之中,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出现。
“用武道标准衡量,我现在就是绝顶高手。”
仝郭等近距离感受到这些气劲锋芒者个个胆寒,其他成年人也都噤声不敢言,看向贺铁铸的眼神充满敬畏,如同在看一个非人的神怪。
倒是那些小孩为他这番“表演”惊叹欢呼,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和贺铁铸乃是同楼层的邻居,更是大着胆子问:“哥哥,你怎么忽然变这么厉害了?”
她话刚出口,她那吓得面色苍白的母亲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她心中有个朴素的认知,这种人物的秘密,岂是他们可以窥视的。
贺铁铸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青禾先生在离开前给了我一个小玉瓶,告诉我在遇见不可解的难题时可以打开,昨晚,我把小玉瓶中的东西用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就解释得通了,一个二流高手一夜之间蜕变为绝顶高手,除了仙人赐福,还能是什么。
这种美事落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大家还会有些疑惑,“为什么偏偏是他不是我”,可贺铁铸不同,他乃是受仙长另眼垂青之人,这个说法早就已经深入人心,现在,只不过是彻底坐实了而已。
那层笼在贺铁铸身周的“仙人光环”经此一事,反倒变得确凿无疑起来。
原本,众人看向贺铁铸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非人的、不可理解的怪异存在,敬畏甚至畏惧,现在,却只剩下钦敬和羡慕。
“仙人赐福”就像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担保背书,贺铁铸“巧取豪夺”来的权力,忽然间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便是被贺铁铸一句话剥夺了所有,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忿念头的仝郭等人,心中也只剩下一股浓浓的酸味。
便是没人问起,他也会把“仙人赐福”这个理由传播出去,既然大家都说我是受到仙长另眼垂青的天命之人,那我干脆就将其坐实好了,这么大一张虎皮,不用白不用。
他也不担心这事若真传入青禾先生耳中会如何,以他对青禾先生的了解,他绝不会因此就追究他,只会一笑置之。
这里可是还没有开发的亘古蛮荒之地,虽然他们这些凡人所到之处早已被强大的修行者犁了一遍又一遍,但依然不乏有武者得到奇遇,对凡民武者来说,从二流修为蜕变为绝顶高手非常不可思议,惊世骇俗,可在修行者眼中,这种层次的奇遇也就那么回事。
自己为了减少麻烦,同时也是拉虎皮扯大旗,将奇遇说成“仙人赐福”,让其他凡民误以为自己背后有仙人靠山,以他对青禾先生的了解,这样的小心机他不仅不会恼,反会觉得那几年在此当老师的教化之功没有白费。
能多用脑子就一定不要多用蛮力,在可能的情况下,人要多用智慧,这本就是青禾先生倡导的,自己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至于昨夜的奇遇,则会彻底烂在贺铁铸的肚子里。
安抚完众人,贺铁铸看向仝郭等人,道:
“你们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不过,不能如现在这般一窝蜂的离开,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仝郭等人脸色狂变。
什么意思?
这是要主动撵我们走吗?!
当消化了“贺铁铸得仙人赐福成为绝顶高手”这个事实后,他们觉得,有一个绝顶高手庇护,留下来做“鸡头”也不错。
更重要的是,贺铁铸虽然今天表现得有些霸道,可与其他绝顶高手相比,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俯身在尘埃里了。他们都是看着贺铁铸长大的,抛开心中固有的偏见,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贺铁铸这家伙本性不坏,而且,不恋栈权位富贵,在他手下做事真的也还行。
他们心中都已经完成了对自我的攻略,只需要贺铁铸稍稍说些挽留的话,他们就能够就坡下驴了,却不曾想,这家伙却直接扬起一脚,大有要将他们一脚踢飞的架势。
所有人都傻眼了。
贺铁铸可不关心他们情绪起起落落受不受得了,既然武人用拳头论规矩,那他就是最大的规矩,他们除了老老实实听着,还敢多嘴一句不成。
“你们也说了,很快周边武道势力间的倾轧攻伐将会激增,以我对你们的了解,这种环境确实不适合你们施展,而且,你们的年纪也大了,去赤矶城享福有什么不好,打打杀杀这种事交给年轻人就行了。”
“而且,接下来我会对聚居地的一些积弊做一些调整,为即将到来的大环境提前做准备,你们便是继续留下来,也未必还有适合你们的位置。”
说到这里,贺铁铸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仝郭及其身后一群核心骨干身上。
“议事制度是个好办法,聚居地能在八年间建成如此规模,议事制度功不可没,但问题也很多。
接下来,我会在保持议事制度核心理念的基础上,对议事制度进行全面调整,首先是有资格列席议事的成员,不能再由第一批凡民独享,而是向聚居地内所有成员开放,只要是能力品性合格,对聚居地的忠诚经得起检验,那他就有资格列席议事会。”
“至于议事会席位是否增减,可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核心原则就是,既不能有无所事事、除了举手其他事情一概不管的边缘冗员。
也不能权柄过分集中,要尽量保证每一个群体,每一个家庭,都能找到相应的议事员能在议事会上代为发声。”
仝郭及其核心骨干,乃至其他第一批迁来民众都是脸色狂变,而其他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迁来者则是狂喜。
“再就是三棵灵桃树,这是我们聚居地最重要的资产,固本培元、壮养气血,能助武者更快的进步,但外物之助终有极限,服用第一颗时效果最好,然后效用依次递减,待到六七颗的时候,灵桃也就只是一种单纯的水果了。”
他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隐隐猜到了他要干什么,有人忐忑不满,却有更多人期待狂喜。
“既然大环境在改变,未来武道势力间的碰撞会越来越激烈,咱们就不能不早做预备。
对于灵桃的使用,我不管其人其家庭是那一批迁来的,我只有一个原则,好钢用到刀刃上,既然第一颗效用最好,那在大家都服用过一颗之前,其他人就暂时别想第二颗了。
再就是愿意为聚居地效死力,能立刻发挥出战斗力的青壮优先于其他人服用,其次就是正在打熬基础的小孩未成年,最后才是老弱妇孺。
这是第一颗灵桃的使用原则,至于第二颗,第三颗灵桃的使用,则以青壮和新生代优先,其他人若没有特殊贡献,除非灵桃十分富裕,不然不予考虑。”
他也不管其他人听了都是什么情绪,而是看向远处围屋,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最后就是这栋围屋,此屋建成至今已有八年,我至今都记得,当仝叔说起这个计划时大家的热切期待,它刚落成时所有人的喜悦。
它是我们能在此立足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庇护所,是这个聚居地的源头起点,但随着宜居之地范围的扩大,人口的快速增加,我发现这个庇护所逐渐变成了一道围墙,一道篱笆,将本该为一体的凡民整体隔绝成了内外两个群体。”
说着,他伸手指向围屋。
“所以,我要拆了它,那里将被改造成一个对所有人开放的中央小广场,围绕它而建的棚屋也将全部拆除。
以中央小广场为十字中心,新建东西南北四街,一直到城墙为止,哪怕很多区域现在还不宜居住,还有大量死瘴之气未能驱散,但相信我,我会很快将它们扫除干净!”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大家说的三件事。”说罢,他环顾众人:“谁赞成,谁反对?”
聚在此间的九百多人,有一大半对这些改变都打心底里欢迎,怎会反对,一小部分心中虽有意见,可在贺铁铸明亮目光的注视下,沉甸甸的压力覆在心间。
这般明目张胆的以势压人,谁敢有意见?谁敢反对?
良久,贺铁铸满意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三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三件事,任何一件对聚居地而言都有着改天换地的意义,可贺铁铸却像是吃了碗面条般轻松随意。
看向沉默的仝郭等人,道:“仝叔,郭叔,咱们去议事厅吧,有些想法我想和你们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