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枝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她无辜的表情,真诚的语气,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小女孩会藏着什么坏心思。
只有透过她微微眨眼的动作,方才能看出她眼神之中透出的狡黠和嘲弄之意。
众所皆知,柳家根本看不起楚家这一支脉的亲戚。
如果不是因为老太爷这些年来回心转意,他们就连参加寿宴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一家人,已经成了柳家所有亲戚心中的笑话。
尤其楚猛这个傻子,每一次都给柳家年轻后辈提供了许多乐子。
在所有亲戚中,楚母的妹妹柳雅琴最为痛恨楚母的婚姻。
因为她觉得这个姐姐,给家族丢了脸,甚至也让她在魏家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众所皆知,柳雅琴年轻的时候,也和楚母有过同样的经历。
她爱上了一个很有才华、家境却十分普通的诗人,甚至还与他发生了关系,珠胎暗结。
然而,当父母为她安排和魏家大少魏不同相亲的时候,柳雅琴却直接一脚踢了那位诗人,偷偷堕胎,选择和魏不同结婚,生子。
最后,那位诗人不堪柳雅琴的背叛,在柳雅琴大婚的当晚,于婚礼酒店的天台上,一跃而下,跳楼殉情。
这一段不堪的经历,让柳雅琴的少女时代,蒙上了一层阴影,人尽皆知。
许多京城圈子之中的贵族子弟,甚至许多长辈,对柳雅琴的为人,颇有非议。
柳雅琴因此恨上了楚母。
这种仇恨,简直无中生有,然而对于柳雅琴来说,却很正常。
全世界就一个人纯情是不是?
你守一人终老,坚贞不屈,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是不是?
楚母就好像一面镜子,将柳雅琴所有的丑恶,不堪和俗气,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
有的人就是如此,自己长得丑陋,却不怪自己,反而记恨上了镜子。
因为柳雅琴的影响,魏家三个儿女,对楚家一家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所以,魏青枝方才敢如此出言不逊!
魏青枝虽然一脸的无辜,天真无邪,但是楚禹和楚夭夭又怎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炫耀,故意嘲讽,炫耀魏家受到的与众不同的待遇,嘲笑柳家对楚家的蔑视。
楚夭夭最先忍不住,小脸气得绯红,顿时骂出声来。
“魏青枝,你故意的吧?你命好,你们魏家财雄势大,很受欢迎对不对?”
“那你也没有必要在我妈面前显摆,你不知道他老人家心中会难受吗?”
魏青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气呼呼的楚夭夭,眼睛眨巴眨巴,突然笑了。
这一下,简直犹如花枝乱颤,一发不可收拾,笑得前俯后仰,就连雪白的腰肢都露出来了。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原来柳家连辆车都没有给你们派,真是太过分了。”
魏青枝哈哈大笑,随即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等我见到三舅,一定替你好好问问,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呢?这不是制造咱们两家的矛盾吗?”
“好歹外公还活着呢,怎么就那么目中无人呢?哈哈哈哈。”
看着魏青枝如此惺惺作态,楚夭夭牙齿都快咬碎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魏青枝,你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为了见外公一面,鬼才愿意上柳家呢。”
魏青枝突然止住了笑声,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楚夭夭。
“哟,我欺负你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
“唉,和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麻烦,得时时处处小心,别刺激到你们脆弱的自尊心,啧啧。”
“你……”
楚夭夭这一气,非同小可,只觉得血往上冲,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楚母淡淡开口了。
“青枝,你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另外告诉她,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人面前丢脸没关系,可放到外面去,丢人的可不只是魏家,还要连累柳家。”
楚禹的母亲说完,站起身来,拉着楚夭夭,对楚老先生说了一句。
“网约车应该到了,我们下去吧。”
她一言一行,雍容典雅,充满了旧时代贵妇人的修养。
楚禹不由得暗暗为母亲点赞。
楚母就是这样的人,一言一行都不染人间烟火之气,可是有些话说出来,攻势凌厉,简直就犹如武道宗师的杀招似的。
楚夭夭听出了母亲的意思,心中大乐,也不生气了,跟着楚母离开了桌子,然后便是楚老先生,楚禹和楚猛跟在后面,一家人就此离开。
魏青枝却是个草包,听不出楚母委婉地批评之意。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回过味来,不由得恼羞成怒,追了上去。
“喂,你说什么?你是说我没有家教,给我站住了。”
楚禹目光一闪,转过头来,深沉如渊的眼眸,盯着魏青枝,脸色有些古怪。
“你不觉得肚子疼吗?”
魏青枝脸色顿时一变,楚禹不说还好,这一说,她只觉得小腹犹如刀绞,大小肠鸣,咕噜噜有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冲出来了。
这一下,她顾不得再生气,撒腿就向卫生间中跑去。
楚禹嘿嘿一笑,楚猛却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出神。
“哥,他又怎么了?”
楚禹伸手拉着楚猛,向楚老先生等人追了上去。
“她一定是吃饭不洗手,患了痢疾,我看她这拉肚子的毛病,怕是三天三夜都好不了了。”
楚猛信以为真,连连点头。
“原来哥每天叫我洗手,是怕我拉肚子,我知道了。”
楚母带着一家人,到了酒店门口,一辆网约车早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楚母不想见魏家的人,便向网约车走去,谁知道无巧不巧,一头就撞见了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
这女人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肤色白皙,皱纹很少,俨然是一副豪门贵妇的样子。
女人一眼看见楚母,愣了一愣,脸上随即闪过嫌弃的神色,但还是打了个招呼。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母的妹妹柳雅琴。
楚母反应很是冷淡,向酒店的电梯一指。
“你们在等青枝吗?她在上面呢,我们先走了。”
柳雅琴嗯了一声,却不忙着进酒店找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母,眼神很是挑剔。
“姐,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但是既然来给父亲贺寿,穿着还是注意一点,以免老人家难受。”
柳雅琴说着,向远处的魏青书打了个招呼。
“青书,把我那件貂毛大衣拿过来。”
魏青书听着母亲呼唤,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件黑貂毛围脖大衣,匆匆送了过来。
因为有车子遮挡视线,他绕过网约车,才看见了楚禹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闪过嫌恶之色。
“是你们?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就跟一群叫花子似的,让别人看到,我们魏家的脸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