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
聚会大厅出来的人群,都傻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个侧颜轮廓极美的长发女人正被一小奶狗模样的人抓着手,两人挨得极近。
而电梯里的男人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卧槽!这不是沈时宜和苏泽希吗?
另一个男的好像是刚刚在台上表演的少年,他貌似正给沈时宜塞房卡?
!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豪门圈内人,自然明白此举是什么意思。
再去看苏泽希难看的脸色,这是捉奸在场?
!
啧啧,堂堂苏大总裁这头上是有浓浓的绿光啊!
沈时宜把手挣脱出来,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场景。
忽然手又被一阵大力拉扯着,整个人就这么被拖到电梯旁的拐角处,屏蔽了众人的视线。
沈时宜纤薄的后背直接被抵在了冷硬的墙壁上,细腰被手臂发狠的搂着,微微皱眉,抬眸,正好对上苏泽希的眼眸,晦涩幽深,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突然她眉头松开,嘴角微勾,笑了。
这抹笑,让苏泽希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身体往后靠,她的腰也得以释放。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喉结滚动。
上次她说要冷静下,这段时间他就真的没敢再来打扰她,这事到底是他理亏。
但是她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汇报,知道今天她来了嘉和雅苑才特意过来。
同时视线下移,注意到了她手中还攥着那张黑色房卡,薄唇微抿,伸手从她手里拿过。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夹着卡片,低头扫过,上面酒店和房号都异常清晰,轻哂一笑。
“咔嚓”一声,房卡被他轻轻一板,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
沈时宜瞧着地上的两截卡片,抬头直视着他说道:“你放心,我在婚内并没有给你戴绿帽子的打算。”
苏泽希看着她纤长的眼睫上下翁动,一缕头发垂在脸颊处,他喉咙紧了紧,伸手帮忙将那缕发丝绕到耳后,露出缀着珍珠耳环的耳垂,白皙玉润。
这次沈时宜没有躲,任由他动作,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苏泽希的指尖触及到她的耳垂,指腹温热,耳垂微凉,他的嗓音暗哑低沉:“想哄你回澜庭。”
说着,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红盒,打开,是一对蓝宝石耳环。
“在澜庭,还有跟这配套的一条项链,要不要回去看看。”
苏泽希放轻语气询问道。
沈时宜垂眸,看着他手中的蓝宝石耳环,走廊暖黄色光线洒在上面,精致耀眼。
要是以往,她肯定欣喜若狂扑上去,对着他好话不断地夸着。
但是现在……
沈时宜始终翘起的嘴角终于在这一刻抹平,她抿紧唇,眼睫微动。
他终究还是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给予她,耳环被灯光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线,刺得她眼眶发酸。
她闭了闭眼,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现在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重新睁眼看向他时,满目嘲讽,扬唇讥笑道:“苏大总裁,在你心里是不是和大家一样,认为我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娇纵任性的大小姐?
动不动就生气刷脸色?”
她语调渐高:“而且就算生气了,也做不得真,你只要把那些珠宝拿到我面前,纡尊降贵地哄一哄,我就会乖乖消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软软……”苏泽希呼她。
“别这样叫我!”
沈时宜突然吼道。
他每次一这样叫她,就会让她误以为他眼里只有她,让她心生柔软眷恋。
那晚在她痛的不能呼吸时,她也这样期翼过他这样喊她。
可下一秒那声“泽希哥”,毫不留情地把这一切打碎,她头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锥心刺骨之痛。
“我要的不过是一句解释罢了。”
她的声音上扬发颤,“你明明已经提前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很难吗?
你是苏总啊,就算你忙的连打电话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你的助理呢?”
“非得我亲眼目睹你有时间让秘书护送别的女人去画展,让我偷听着别人的议论,才知道自己这个苏太太有多可笑吗?”
沈时宜的声音拔的很高,整个脸因为用力而透着红。
她知道现在自己这样一定很难看,丝毫没有名媛修养礼仪,要是被白女士知道了,一定会痛心疾首吧。
亏她在此之前还想保持住形象,却忘记了她从来不是个会难耐的人。
“软软,你冷静一点,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只是……”在她这么歇斯底里后,苏泽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在说道最后的时候停顿了下。
沈时宜眼底豁然一酸。
“嗯,只是你答应了别人不能说,我知道的。”
“可冷静,这之前我一直够冷静了吧,生病住院时,自己的丈夫却在医院陪着别人,还让我亲眼目睹了,多狗血啊!说真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委屈过,但我没有闹啊,自认为还拿出了有生以来最强的耐心去问你原因,但我得到了你苏总什么样的回答呢?”
“答应别人不能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这是那天苏泽希最后跟她说得话。
多么敷衍的解释啊,当时她明明想一巴掌呼过去,却还要强装大方镇定地告诉他,她需要冷静。
但现在她不想了,她就是在意他给杨小姐提供画展举办地。
就是在意他深夜跟人出现在医院,在意杨小姐曾是苏家联姻对象这事。
她讨厌这些都是她从别人嘴里偷听到的,讨厌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他人口中可笑的谈资。
更讨厌后来她下决心去主动问他时,只得到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解释。
就连现在也只是以这种方式哄她。
他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是否会难受。
他知道那晚她痛苦难当时,听到电话里那声“泽希哥”的感受吗?
知道早晨在医院看到他陪着另一个女生看病时,心中难过更盛前夜吗?
她喜欢他啊,才会如此斤斤计较。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害怕一闭眼,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留下,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软软,别这样……”
苏泽希想去抓她手,却被她一把挥开。
看到沈时宜这模样,苏泽希心中窒痛,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但一想到杨家还没松口,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后背稍稍往后,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在这样的沉默中,沈时宜的心却越来越冷,她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开口给她一句解释。
真是个笑话啊,他真的不在乎她的感受,那之前他为她做种种一切又算什么呢?
是她自作多情吗?
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扫一眼,急忙按掉。
沈时宜眼尖,她看到了屏幕上面的名字,杨意晚。
一瞬间,她的心如同刀刮逆鳞般钝痛,那晚一个人在床上的痛苦难受的记忆重现。
想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喉咙干哑堵塞,抓着衣角的手指骨泛着青白。
泪意直冲眼底,抬眸,目光掠过苏泽希的肩膀,看到了走廊墙壁上的水墨画。
这里是消遣娱乐,纸醉金迷的地方,却也喜欢弄些名贵字画摆着,附庸风雅。
“苏泽希。”
她轻轻开口喊他。
苏泽希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她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陌生而又疏离,更像一阵风似的抓不着。
“如果我不要这耳环,你能送我别的吗?”
“你要什么?”
沈时宜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画,嘴角上扬,说道:“我要你书房里挂着的那幅水墨画。”
她承认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带着点挑衅,她很想看苏泽希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你……”还没等苏泽希回答。
沈时宜又慌张地摇头道:“不不,不用了,我不要了。”
她什么都不要了。
就在刚刚,她无意间回眸,看到了走廊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目光碎冽而发红,一副活脱脱被抛弃的怨妇形象。
她一向自诩自己是最美的豌豆小公主,恣意又潇洒,爱美又张扬,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不顾形象的大吼,还故意去挑衅他。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知道现在电梯那里的人群肯定都没还走,或者在不远处正八卦地偷听这一场墙角。
她依旧没有控制住自己,把自己这副难看的嘴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公众场合,暴露在他面前。
整个人倏然冷静下来,惨然一笑,这样看,入了这爱情的垢中,她也不够如此嘛。
沈时宜不傻,在之前的相处中,当然知道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可好感几许呢?
她是个贪心的人,在明确自己心意的那刻,她就想要他对自己不止是好感那么简单,希望他能毫无保留地喜欢自己,事事以她为先,一丝一毫都不要分给别人。
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
因为她从小到大就娇纵任性啊,从来都受不得一丝委屈。
但现在他让她难过了。
很难过很难过,从小到大这种感觉是第一次。
她闭上了眼,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流出,顺着脸颊,掉落在地毯上,晕湿不见。
“苏泽希。”
沈时宜睁眼,迎着他复杂的目光不避不闪。
目光变得平静而淡然:“我们分开吧。”
这场内心的独角戏她不想再演下去了。
如果他不能给自己想要的,那就罢了吧。
她不想因为喜欢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变得面目可憎,那晚的记忆太痛了,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及时止损这四个字,她从小学就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