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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陆慎借林睿诚的名义注资弘信,引入全新的管理和营销理念,短短两年内,弘信重新上榜成了南城十大装修公司之一。
桑弘也重新焕发光彩,术后恢复良好,还能重新回公司上班。
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行进。
只是人生多了陆慎。
他像是很在意她。
他给她立了不少规矩:不许穿着过分暴露、不许单独跟男生吃饭、课表要给他一份、去哪儿要随时报备等等……
他在物质上待她极好,高定、珠宝……好东西流水似的往她这儿搬。
但在感情上,他又几乎从未主动过,像是对她丝毫未曾有过关心。
虽然喜欢他,但桑白并不想这么活着。
桑柔也一定不会希望她这么活着——被人随手一捏,就能捏死她的一切。
即便这人是陆慎,也不行。
所以大三开始,她努力投递简历,去各个剧组疯狂试镜,终于得到人生中第一个角色:《修罗道》里可爱小花妖七芳。
只是个小配角,却出乎意料地出圈了,热度甚至仅次女一。
也有记者盯上她,拍到她跟陆慎出入别墅的同框图,还上了热搜,用了非常难听的词:包养。
甚至陆慎的父亲都特意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儿。
陆慎当时慢条斯理地抚着她长发,不甚在意地说:“是正经女朋友,您别听风就是雨。”
她内心一跳,看他。
挂掉电话,陆慎似是猜到她心里的想法,淡声问:“看什么,难道不是?”
桑白内心一酸,点点头。
他当着父亲的面承认她了啊,好开心。
这事很快被压下。
有天晚上,陆慎把一份文件扔她面前:“想演什么自己挑。”
十几页条目列表,是陆氏接下来主投的所有影视剧。
谁看了都会心动。
陆慎这人有些霸道,送的礼物从不许她不收。
桑白心底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她绝不能把事业也跟他扯在一起,再喜欢也不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给他捏着肩膀撒娇:“我能自己试镜吗?”
陆慎神色淡淡看着她。
桑白柔声:“你看你在工作里那么出色,我作为你女朋友,也不能太拖你后腿是不是?我也想慢慢锻炼自己的能力……”
她缠了他半个晚上,他终于被说动,同意以后她的事业由她自己主导,不过角色和造型等都要他审核,也不许接亲密戏等。
一声喇叭长鸣刺破桑白的回忆。
出租车通过一个十字路口。
桑白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打开手机银行卡看了眼余额,给桑弘拨了个电话。
“爸,你还没睡啊?是这样,桐桐有个新戏剧本涉及商业内容,托我跟您请教,当年弘信快破产的时候被注资了多少钱呀?
“资金也就三千万。”一听可能对剧本有用,桑弘很热情,“但最主要咱们改变管理模式,那几个高管可不是用钱能堆出来的……”
挂掉电话,车子刚好到了别墅。
桑白下车,迈步而入,打开灯。
客厅里架子上琳琅满目地摆着大大小小长缨的手办。
沙发上是她之前抱过的长缨玩偶和剧本。
衣帽间里,一季季高定整齐地挂满各个衣柜,她走进去,一眼看到那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白色艾莉·萨博高定裙子,早已没了咖啡痕迹。
她转头进了隔壁小书房,跟陆慎那间不同,这是特意为她打造的。
书柜上都雕刻了长缨的画像。
七八个版本的《平阳公主》漫画摆放在那里,最底下一套是常翻看的,封面被磨得有点旧,其他都崭新未开封。
她指尖扫过一排书,一尘不染。
她微闭上眼,嗓子发酸。
拿出手机,她敲出一行字,发给秦侯。
【谢谢秦导,不用等了,我放弃。】
所有的一切,她都放弃。
她给夏桐打了个电话。
“桐桐,我能先去你那儿住一晚吗?”
“宝贝桑你怎么了?”夏桐正在吃东西,一听她这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她把东西吐出来,没等她回答,“当然可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桑白柔声一笑:“没事,别担心,我打车过去,很快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别墅里的东西都是陆慎给她买的。
打开衣柜,她只拿了两件日常穿的衣服,放进银色登机箱。
余光扫过最下方的保险柜。
她走过去,蹲下打开。
筒灯微白的光流泻而下,落在璀璨华丽的珠宝上。
粉钻、黄钻、祖母绿翡翠……各色耳环、手链、项链、胸针摆满了,就快放不下。
最底下是那件奢华的肖邦高定蓝色海洋项链。
桑白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他一个戒指都没送过她——当然,替身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不凡意义的东西?
她自嘲地笑了声,用力关上保险箱。
翻出一支笔,找来张卡片,把保险箱和银行卡密码写好,连同银行卡一起装进信封里,扔到床上。
又翻出手机给陆慎发了条微信。
【分手吧。】
尔后,她把陆慎删掉,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夏桐租的一居,空间不大却格外温馨。
桑白洗了个澡,换好睡衣,跟夏桐挤在一张床上,把发生的事情讲了遍。
“你的意思是——陆慎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文岚的替身?”夏桐怒了,“这个傻逼狗男人!”
桑白也觉得她该生气,但是她居然很平静。
夏桐轻轻地抱住她,“宝贝,你别太难过,也许以后还有机会演长缨的。”
她跟桑白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角色对桑白来说意味着什么。
桑白勉强笑笑。
哪里还有机会呢。
就算有,也是数年之后的翻拍,到时候她的年龄也不许她演了。
她说:“没关系,桑柔不会怪我的。”
“当然不会,桑姐姐最疼你了。”
两人关了灯睡觉,房间一片黑暗。
桑白觉得累,却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
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她开口了:“木头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来很喜欢陆慎的。”
夏桐担心她,一直也没睡,闻言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
黑夜里,人的情绪仿佛也被放大数百倍,很轻易地就破了防。
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到耳根。
肺里一阵酸涩。
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出海时跟陆慎相处的片段。
他跪在她脚下。
他轻轻抱着她替她捂肚子。
他说“乖一点”。
她甚至还能闻到空气里漂浮的咸咸的海水味道。
每一帧画面都在提醒她——那些都不是她的。
夏桐听到了她小声抽噎的声音。
她抱住桑白,没再问多余的事。
桑白握住她的手,全身颤抖,气息不稳,却斩钉截铁地说:“就一次,木头,我就为他哭这么一次。”
*
陆慎按着太阳穴,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破旧的出租开过去。
跟别墅区格格不入。
他没在意。
推开门进去,桑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他。
他砍了她角色,生气了?
他换了拖鞋走进去,推开卧室门,里头空空如也,没人。
陆慎打开手机,正要打电话过去,忽地看见微信里的消息。
【分手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关节发白。
很好。
——就因为一个角色,她要跟他分手?
他这些年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东西?
他拿起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绷着脸的自己,蓦地拿起桌上一个粉色瓶子,用力砸了出去。
浓郁的牡丹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是她惯用的香水。
陆慎镇定下来。
这些日用的东西她都没拿走。
他推开卧室衣柜,里头衣服也没有明显少的痕迹。
他走出去,客厅里长缨的手办也都还在,书房里、衣帽间里,该有的一切都还在。
应该只是生气了在闹脾气。
他慢慢地舒了口气,给桑白拨去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慎神色微冷。
他坐在沙发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给平鹏拨去电话:“查一下桑小姐去哪里了。”
他在沙发坐了许久,直到平鹏回电话说桑白去夏桐那儿睡了,才挪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让她明天来见我。”
他还是认输了。
*
夏桐是在半夜被电话声轰醒的。
桑白一直都没怎么睡着,听到来人是经纪人高静,就把电话接了过来。
高静急得都火烧眉毛了:“小祖宗,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晚你怎么不开手机啊?”
不就是为了怕被你轰炸。
桑白嗓子有点干:“不想开,怎么?”
高静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是长缨那个角色的事儿。”
她边打电话边给平鹏发微信:【人找着了,在夏桐那儿。】
桑白没察觉到异常,平静地说:“角色没了。”
高静愣了下,还想问:“那你跟……”
“还有件事儿。”桑白轻描淡写打断她,“我跟陆慎分手了。”
高静觉得不太像真的,开始劝:“是真分手还是闹脾气啊?新闻我看了,你也别太伤心,哪个男人没几个女人?”
桑白冷声:“闭嘴,我需要你教育我?”
她从没说过这种重话,高静一下哑火了。
桑白手指慢慢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该谈项目谈项目,该撤热搜撤热搜,该澄清澄清,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跟我说一声。”
高静简直被她这气势吓着了:“没有没有,你别生气桑桑,是我多管闲事了。”
挂掉电话,夏桐打开灯去给她接了杯水。
“润润嗓子。”
桑白一笑,眼睛亮晶晶的:“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她睫毛还沾着湿意,情绪却仿佛已经调整过来。
夏桐拍了拍她肩膀:“在我这儿你想怎么哭都行,桑桑。”
桑白把水杯放床头,声音冷淡:“说了哭一次,就只会哭一次。”
夏桐怕她情绪又上来,换了话题:“对了,你要是接下来没项目的话,来拍我这部剧《三十八度五》呗?片酬也还不错。”
这剧还有半个多月就拍了,这会儿资方正着急火燎地找人呢。
她现在热度比程霏霏高一点,资方肯定愿意。
桑白回忆了下之前夏桐跟她发的剧本大纲,的确还不错。
她点头:“好啊,如果资方同意的话。”
“太好啦!”夏桐跟她击掌,突然又想起个事儿,“对了,咱们关系好归好,但是吻戏——”
桑白抬眸,语气坚定:“放心,我亲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