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番外六(1 / 1)

江逸诚番外

叶挽从未问过江逸诚是从何时爱上自己的。自他回国,两人在北宁重逢开始,他就似乎一直把自己当做他真正的妻子。对于这个问题,她并不想深入,情往往不知所起,只要今后他们对彼此一往而深就足够了。

江逸诚却明明白白地了解自己这么多年对于叶挽的爱意如何变成一颗种子,如果在决堤的思念浇灌长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

26岁那一年,他和经纪人去北宁大学参加路演,车子经过准许后开进北宁大学里,前面有学生在行走,司机便小心停了下来。

那天的阳光很好,照地叶挽的皮肤都是透明的,而她的笑比阳光还要耀眼。

她将地上的器皿收拾干净之后很快消失在了生科院大楼里,而他的车子也继续启程向路演现场赶去。

江逸诚26岁时已经见惯了娱乐圈的各种风流韵事,对于一见钟情,他信也不信,与其说,他更相信一见钟肾,第一面无非是对身材、对美色起意。

但是自那天起,他便开始对一见钟情深信不疑,第一面见到除了外貌,还有那人由内而外的气质,一股向阳生长的蓬勃力量。

进一步确定自己心意时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他饰演的主角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底层小人物,名字就叫大丑,他甚至还有些痴傻,他毕生的信念就是要包下村子附近的山头,然后栽种上与小时候一般葱茏蓊郁的树。

打工赚钱、包山头、栽树一路上他几乎被所有人欺骗过,有时候前路明明是陷阱,人家根本不想卖给他山头,只是一趟一趟耍着他玩,但他依然不知疲倦地为主人家做着事情。

江逸诚觉得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要明明知道主人家是骗他,还要日日往主人家里去。

其中有一条戏,漫天大雪飞扬,天未大亮,天寒地冻,大丑揣着手艰难地走向主人家,冻僵的脚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响。

这条戏江逸诚几乎拍了十几条,拍到造雪机都故障罢工,导演觉得可以,但江逸诚并不满意,他无法在心里认同大丑,呈现在银幕上的也不会是大丑。

他把自己窝在大丑破败的小房子,一遍又一遍想着大丑这个人物。

快要心浮气躁时,突然之间灵光乍泄,他想起几日前去北宁大学遇到的小女孩,塑料筐破损,器皿洒了一地,她应该气恼才对,最少也会不开心,但她却笑得很释然。

脑海里叶挽微笑时,江逸诚也想通了。淳善之人,在向着既定目标奔跑时,从来不会疲累。大丑知道主人家是骗他,但为了包下山头,这是唯一的生机。

江逸诚在小屋里憋了许久,正当导演和制片们发愁时,残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眼神无比澄澈的大丑。

再次开拍时,江逸诚一条过,连导演都惊讶于江逸诚对于人物的把控力,他本以为刚刚的十几条不错,可与眼下这条比起来,几乎是云泥之别。

这部戏顺利地登上各大电影节、电影奖的红毯,江逸诚也通过这部戏拿下不少影帝奖杯,其中这条在雪地里行走的戏,反复被影评家夸奖。

叶挽的形象从此也在他心里久居了下来,他想,无论以后会不会遇到这个女孩,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他的女神了。

后来,寰宇集团不想局限于电影一端的线下影院,想要加入电影制作,最快的方式便是与成熟的公司合作,恰好树人影视抛出了橄榄枝。树人那边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要和江家联姻,她家的女儿叶烟对他很是热络。

起初,江逸诚并不愿意,但江父江母却没有异议,在加上树人那边追得紧,两家人招呼不打就安排了一场两家人的私人聚会。

“今天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你尽量到场吧。”江父如是告诉他,他没有疑虑地去了。

推开包厢的门,各色各样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他的手臂立刻被紧紧缠住。

“逸城,你来了啊。”

眼前这个朝他撒着娇的女人他想了许久才记起这是谁,他刚想拂袖而去时,眼神无意瞥见了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儿,竟然是她!他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没想到老天爷待他不薄,大剌剌把她的身份摆在了自己面前。

于是,在这个无比让人厌恶的宴席上,他留了下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并不像初见时那般开心,被自己父母点到让她说话时甚至还有些瑟缩,江逸诚难以抑制地心疼。

他于是趁机向父母提出了和叶挽的联姻的想法,那时的他并不知树人会如此迫切,身为父亲的叶正武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女儿。

领证时,叶挽兴致并不高,看向所有人的眼神都很是戒备,江逸诚也小心翼翼地按捺下自己急切的心情,至少她答应了联姻,说明对他的印象不赖,他们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直到第二天叶挽的航班飞走时,江逸诚才从各方辗转打听到原来叶挽答应联姻是被所有人逼迫的。她心中怀着科研的梦想,她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他怎么舍得用婚姻的牢笼拘束他。

江逸诚有时候甚至还会害怕,叶挽会不会因此恨他。此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愧疚、希冀、害怕的心情里煎熬着。叶挽不联系他,他也从来不会去打扰她。

他想见她一面,但又怕一见面,叶挽会拉着他去离婚。

怀着即使离婚也能借工作和她有所接触的心情,江逸诚投资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生工于他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领域,但只要是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华人的留学圈的并不大,江逸诚托人打听到叶挽似乎有想要留在国外的想法。而这时的江逸诚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偶然一天晨起,他在镜中发现自己长了一根白头发。

也许,不能再等了,江逸诚这样想着。

恰逢好莱坞与国内有合作,他便去了美国,可是刚刚在美国落地的第一天,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去和叶挽的见面,却得知她已经动身回国的消息。

好莱坞的合同严格,签署协议之后,他只得呆在国外拍完这部戏。

2019年,国内应当是金秋十月,经纪人告诉他,叶挽的姐姐叶烟正疯狂联系他,邀请他回去参加叶母的生日宴会。

想到平日里叶挽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江逸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国,通过寰宇和国内投资方的施压,在他的要求下,好莱坞加快了拍摄进程,叶母生日宴的前日,他终于杀青。

杀青party没有来得及参加,他直接上了回国的航班。

紧赶慢赶,他终于在宴会开始前赶到了宴会厅。

衣香鬓影里,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的瘦削背影。

“叶挽!怎么回事!”

他听到自己那个色厉内荏的老丈人一声批评,他眼中唯一的背影颤抖着。

“谁说我们分居了。”江逸诚左手搭在叶挽的肩膀上,握住她莹白的肩头。

“对不起,老婆,我来晚了。”他低下头对怀里的叶挽说道。

多年的思念在见到她面容那一刻,溃不成低,他极其地压抑下心里的那份思慕。

他再也不会离开了,即使她提出离婚,他也会重新追求她,等待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久的煎熬,他不会坐以待毙了。

“爸爸!”一声稚嫩的呼唤把江逸诚从过往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江逸诚放下手中叶挽的本科毕业照,低头看向自己儿子。

“怎么了?”

“爸爸,我们该去接妈妈了。”江一格朝江逸诚晃了晃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妈妈刚刚是给我打的电话哦,嘻嘻,爸爸,看起来妈妈更爱我。”

江逸诚闻言挑了挑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刚刚设置了静音模式,没有听到来电音。

他收起手机,今天心情好,他就不和儿子计较叶挽更爱谁的问题了。

“走吧,去接妈妈。”江逸诚拍了拍江一格的小脑袋,父子俩便到地下车库取了车,今天叶挽在其他高校有一个讲座,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把江一格安放在儿童座椅上,手机“滴滴”响了起来。

“开车注意安全,我结束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江逸诚看着手机微微笑了起来,江一格还不识字,但仍旧把脑袋凑到了手机屏幕前,他认得妈妈的微信头像。

“爸爸,妈妈刚刚说的什么啊?”

江一格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向江逸诚,江逸诚摸了摸江一格的小脑袋,“妈妈刚刚给我道歉了。”

江一格:“为什么道歉啊?”

江逸诚笑眯眯地摸着江一格的小脑袋,“妈妈说对不起,刚刚打错电话,打到你那里了,她本来想打给我的。”

“你!胡!说!”

江一格生气地抱起了双臂,整张脸都皱着,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说着我在生气。

江逸诚轻松快乐地启动车子。

江一格生了一会儿气,又愤愤地对江逸诚道:“你就是嫉妒我!小人!”

抵达目的地后,江一格单方面挑起冷/战,父子俩在车里干等着。

月华初上,大地似笼着一层薄纱,叶挽踩着满地的银光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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