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层。这里相比一楼,要安静很多。因为这里只有三桌客人,那当中的一桌,坐的是郡中各个家族的家主,掌席的正是庐陵郡郡守岳关。而那另外两桌,则坐着各个家族的优秀子弟。此刻,略显安静的五楼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三桌人静静地听着楼下传过来的嘈杂声,各自不为所动地抿着杯中茶水,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在杨、葛两家之间,悄然展开。“承蒙各位厚爱,庐陵郡又风调雨顺地渡过了一年,岳某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郡守岳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带着满眼喜庆,扫过众人。众人闻得郡守所言,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向郡守回敬过去。这气氛就在这转瞬之间,变得活跃了起来……“庐陵郡能够风调雨顺地渡过这一年,这都是郡守大人的功劳。要是没有郡守大人的妥善治理,我庐陵郡岂能平稳发展。”
这一句奉承的话,出自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他拖着沧桑的嗓音,向岳关拜道,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一袭灰白的头发,此刻也有几分散乱。此人乃是葛家家主葛洪,这厢敬过酒后,悠悠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冷不防地又道了一句:“只是,有人成心想破坏郡守大人一手创造的平稳。葛某觉得此人实在是胆大妄为,简直没有没有把郡守大人放在眼里啊!对吧,杨老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在对坐的杨素身上。这一簇冷箭,似乎就是对着杨素去的!“葛老爷真是会说笑,”杨素接下了葛洪的冷箭,举杯敬向岳关,道:“整个庐陵郡,谁敢不把郡守大人放在眼里!”
他饮尽杯中酒水,含笑反问起来,“葛老爷,您敢吗?”
“杨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洪怒视着杨素。“杨某没有别的意思。”
杨素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葛洪,然后送上一记捧杀,道:“我只是想说,以你葛老爷的身份,都不敢不把郡守大人放在眼里,其他人又怎么敢呢。”
“杨素!你……”葛洪指着杨素,余光扫过岳关,见岳关面色淡然,没有表情,心下一沉,不好发作,便又把手收了回来,道:“杨老爷既然要和我打马虎。我葛某人就直言不讳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腹中含酒,胆气也提了几分,道:“我庐陵郡内,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产业。我葛家数代经营药行,从不染指其他行业,几十年如一日,与大伙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杨家忽然涉足商药界,还开来好几家药行,这事做得有点过了吧。”
杨素眉头一挑,迎着葛洪的话锋,怼了过去,“在商言商!如今药行利润可观,我杨家涉足一二,有何不可?”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又道:“葛家不准备涉足其他行业,就非得让大伙和葛家一样?葛老爷,你的心可真大呀!”
杨素乐呵呵地饮着酒水,葛洪瞧在眼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好发作,只能低眉含笑,故作闲情逸致。岳关见二人针锋相对,实在有负今日风月,便向二人连连招手,道:“今日乃是初一大喜,何故要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他打着马哈,随后看了杨素一眼,问道:“不过,本郡守倒也好奇。杨家为何突然涉足商药?甚至不惜撤掉经营已久的米行和布行……”杨素被岳关问到了关键之处,不由地微微怔了起来。他杨家之所以不惜撤掉经营已久的米行和布行,就是为了开起药行,掩盖那些坠龙村村民的南黎身份。这厢被岳关戳中要处,一向镇定的杨素也不由地慌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邻桌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他背着一柄宝刀,走到杨素身旁,向诸位前辈躬身一拜。这厢礼罢,少年方才说道:“郡守大人有所不知。我杨家之所以不惜撤掉经营已久的米行和布行,也要开起药行,那是因为得了王都天府的应承,得到了天府恩赐的丹方!”
少年扫过众人诧异的脸庞,满意地笑了起来。这都是他事先编撰好的,而且也与李慎儿通过气,因此胡说起来,显得十分真切。“胡说八道!你以为葛某会信嘛!”
葛洪冷哼一声,余光扫过岳关,却见岳关连连点头,似乎信了少年的话。“杨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岳关注视着少年。这优秀的人,就算是胡说八道,可信度也是极高的,更别说少年确实有接触过天府的人。岳关深知这一点,对此也没有多大的怀疑。只是他很好奇少年的手段,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能够攀上“天府”这棵大树。杨拓望着岳关,咧嘴一笑,道:“就是前不久,通过慎儿姑娘求来的丹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着眉头,一副“你懂得”的神情,令岳关欣然会意。这事是件好事,它对于庐陵郡来说,有着极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