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家,名声在外,找起来并不是那么困难。杨拓等人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先落了脚,填饱饥腹,然后就在城中溜达了起来。他们一路听听看看,很快就探到了裴家的所在之处。这裴家,在临安府府丞的东南边,几人顺道走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燕岐张望着四周,几无空巷,不禁连连惊叹起来,“这临安府可真是了不得啊,柴桑郡都没办法和这里比。”
“繁华是挺繁华的,不过,也只是一副空皮囊而已。”
易千金淡淡说道,似乎并没有觉得此处又多么地惹眼。杨拓点点头,倒是觉得易千金这句话说得在理。想当初,那柴桑郡也是繁华多梦的地方,可表面的光鲜始终难以掩饰这副“好皮囊”之下的丑陋面孔。那柴桑郡的秦家是这样,这临安府的裴家也是这样,眼前的繁华,终究只是空梦而已“一家独大,背后必有原因,这个道理,大家可是在柴桑郡就领教过了。”
杨拓轻声说道。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朝前迈步。很快,他们的眼帘中,出现一座巨大的府邸。这府邸中有无数高楼,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座微型宫殿,僭越之举,昭然若揭。杨拓望着这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就像是望着一块块无名的墓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道了一声,“走吧!”
然后与众人直接走近那裴家的府邸,向风一样卷了过去,不带一丝痕迹地弄晕了那大门前犹如沙场兵将一般,严阵以待地护卫。“知了,知了!”
裴府内回荡着蝉鸣。裴府大堂之上,三人围坐。当中一人,大约三十岁,身穿官服,正是这临安府府守,朱行虎。“裴老爷!您这笔大买卖,本官肯定会拂照一二,你放心!放心!”
朱行虎乐呵呵地笑着,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子,匣子里面,尽是一块块闪亮的金砖。他裴家能从一个小小的渔户,变成这临安府首屈一指的大门氏,多半离不开这临安府府守朱行虎。想当年,从渔村走出来的裴老爷,就是靠攀上朱行虎这个大树,这才开始发家致富。后来,深意越做越大,这朱行虎的作用也小了很多,裴老爷准备来了卸磨杀驴,把自己人捧上官位,可还没出手,就被人抹了脖子。这其中的缘由,身为裴老爷的独子,号称“临安剑圣”的裴玉龙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局势,也就没有深究,对外也只是宣称裴老爷遭了刺客,而刺客也已经当场毙命。“府守大人,你我乃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帮我,好处自然不会少。前事种种,咱们都不要再提,也都不要在想了。现在南方闹灾,各路要道均被封锁,我的货物无路可出,你得替我像个办法啊!”
一名丹凤细眉的中年人信手轻抚着手中的七尺长剑,面目平静,神色淡然地说道:“如果可以,我想借府守大人的官印一用!”
“你想借我的官印?”
朱行虎的眼轱辘“咕噜”一转,像个狐狸一样,眯起了眼,道:“你想过关而已,我写一份通关文书,把你的商船归为官船,不就成了。何须大材小用啊!”
“大材小用?”
裴玉龙冷笑一声,道:“府守大人怕是久居临安府,不知道外边形势严峻啊。如果一个通关文书就行了,我又何必将府守大人亲自请到府上来。”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的货物要是送不出去,可就是赔本的买卖。到时候,我不好过,府守大人的日子,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啊!”
裴玉龙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朱行虎,一番话说下来,软绵绵的,却比钢针还要尖锐,深深地杵在朱行虎的心头。两人狼狈为奸,已有十年之久,彼此之间的勾当,心中都有一杆称。这临安府中,他朱行虎是府守没错,但要说影响力,恐怕还不及裴家,否则,当年也不会差点被过世的裴老爷推下官位。如今,他官位是保住了,但是在裴玉龙的面前,他也不过是条狗而已。刚才那一番话,裴玉龙说得轻巧,但字句当中,可还另有他意。朱行虎听得神色有些凝重,沉吟良久,终究还是忌惮裴家,有觉得没必要为这等小事撕破脸皮,便道:“实在不行,需要用到本官的官印,倒也无妨,回头我命人送来便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额首微微上扬,目光猛地回缩,所及之处,突然闪过五道黑影,正是那闯门而入的杨拓等人。“不用回去了。”
杨拓从刀鞘中抽出帝惊宝刀,取出龙越王吴狄的手谕,喝道:“临安裴家,勾结乱贼,我等奉命捉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裴玉龙拍案而起,直指堂下大院屋檐的一角,好似惊弓之鸟,高声断喝起来。朱行虎瞟了杨拓等人一眼,眉目不禁紧蹙了起来,如此堂而皇之地走进裴府,加上方才那声声断喝,朱行虎顿觉不妙,暗自大呼,“大王注意到临安府了?”
他一边想到,一边望着杨拓等人,眼见杨拓等人个个气势不凡,一颗吊着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胡说八道!”
裴玉龙执起身旁的茶杯,犹如霹雳惊鸿,向杨拓甩了过去。杨拓眉目一惊,只看那电光火石,茶杯转眼便至,当即运气相迎,右手作势晃过,好似捞月,整个人转了一圈,将那茶杯揽下,正色道:“我们乃是五府弟子,这是大王手谕!你竟敢对我出手!”
杨拓微微一颤,没有想到茶杯上夹带着那么霸道的气劲,这厢暗自哆嗦了起来,却面不改色地把茶杯砸在地上,强忍着手心的刺痛,向裴玉龙正色望去。“是个高手!”
裴玉龙望着杨拓,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好像个愚夫,道:“诸位擅闯我裴府。我裴某人自然以为诸位是贼人。如今看来,几位都是名门弟子,想来与那贼人无关。不过,诸位刚才说我裴家勾结乱贼,这事从何说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望着杨拓手里的手谕,辨认了一番,脸色发生微微变化。易千金闻言,忽然大笑起来,他指着裴玉龙,眯着眼,向杨拓等人笑道:“此人是个戏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