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红耳赤,觑了他一眼,眸光因太过羞赧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侧首埋在他颈项间嘤咛:“无耻!下流!”
琰华见得她快意后迷离缱绻的眸色,呼吸一窒,才发现原来妻子在欢爱时也能如此风流肆意,看来还是他从前的享用方式不大正确了!
可他哪里吃得消她如此柔媚姿态,偏不能为所欲为,只能将所有露骨的情话咬在她洁白的耳垂。
繁漪听不下去了,一巴掌呼上去:“你闭嘴!”
琰华勾了她小巧的下巴,与她四目勾缠:“明日起早些,我在书房等你,好不好?”
自己房里不行,他的书房总行了吧!
那里很少有人靠近的。
第二日琰华果然是醒的很早。
不,应该说他一整晚就没能睡着。
妻子的热情得了舒缓,后半夜倒是睡的安稳,他是难受的不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与她说说话,然而她闷头就睡,理都不理他。
琰华得到的真理真是从实践中出来:千万别得罪女子,尤其是妻子,还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不然后果真的很严重。摸得着,吃不着!
只能巴巴等着晨光一起,便收拾了自己去了书房。
外头值夜的两个丫头看他面色寡淡,只以为昨晚两人不愉快了。
琰华清冷的眸子望了望东方的鱼肚白。
不愉快?
妻子在他的掌心里倒是愉快极了。
不愉快的只有他!
只盼日头亮的快些,好叫他与妻子一同享受夫妻间独有的亲密恩爱才好。
昨夜闹的有些晚,然而烧在心底的火总算得到了发泄,亦或者是得到最想要的解释了,繁漪一早起来倒是精神舒爽。
晴云给她梳妆,见她面色淡淡,但眉心一抹若隐若现的柔媚还是叫她有所察觉,不由微微一笑:“姑娘今日心情不错。”
繁漪自镜中睨了她一眼,敛起了晨起疏懒姿态,只眸中有浅浅笑意一闪而逝。
“有动静了?”
晴云拿犀角梳沾了沾刨花水,篦下几缕发毛的青丝,摇头道:“还没。不过最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安静的很,无事时就躲在屋子里,也不往人堆里扎了。到叫人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冬芮端了碗燕窝粥进来,递给繁漪,低声一嗤道:“还能想什么,从前在丫鬟婆子面前有多得意,如今便有多怕丑、怕人笑话,低眉顺眼的盼着没人瞧见她才好。可心里头指不定怎么恨呢!”
晴云有些担忧,叹道:“原瞧着她这几个月里安分,还以为晓得天高地厚了,结果还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冬芮默了默,有一瞬的悲悯:“她是拎不清,可也不能全怪了她。是老夫人许诺她的好事儿,她自然摆在心里惦记着。怕是姑娘不做了安排,转头又要口出怨言说姑娘忤逆老夫人的安排,善妒呢!”
女使,尤其似盛烟这样的家生子,从眉目长开显露出美貌开始,就会被收在主母身边调教着,或是给丈夫做了通房,拢住丈夫的心,或是给姑娘们做了陪嫁,作用亦是相同。
这些美貌女使在主母跟前,看多了金堆玉砌,大部分便不会再甘心只去配了小厮管事,继续做伺候人的活。
她们一辈子的指望便是能给爷儿做姨娘,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即便不能称主子,好歹也锦衣玉食有奴仆伺候了。
盛烟这个丫头有美貌却不够精明,生不出什么阴毒的算计,但也注定了她不可能从主子的脸色中看出自己的出路到底会通向哪里。
她只会一味以为自己是老夫人给主子的陪嫁,就是给爷儿做姨娘来帮主子固宠的,她就等于是长辈的恩典,主子便必须成全了她的位置。
却从来看不明白,主子到底需不需要她的“帮助”!
她被琰华丢出了门,心境究竟如何改变,谁也不会知道。
如今各处都安静着,对方是否如繁漪所料走进陷阱里,谁也说不准。
便慢慢吃了燕窝,澹道:“罢了,盯着就是了。”
不是从算计里一起走过来的女使,她没什么多余的感情给出去。
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繁漪想了想,吩咐道:“冬芮,去库房把三表哥给的雪莲找出来,待会子咱们去看看太夫人。”
冬芮点头,收拾了碗盏:“太夫人到底年岁大了,乍然一冷,身子骨便受不住了。奴婢这就去。”
晴云侧首瞧她:“不等爷?”
繁漪抬手掠了掠耳上的白玉耳坠,莹白的光泽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一扬眉间有宛然得意流转:“太夫人大抵也躺着,去了也不过隔着枕屏问个安。他不是去了书房忙么,让他昏定的时候再去吧!”
正说着,云海顶着那张清艳如含露芍药的脸一路同女使们打着招呼便上了走廊。
一身雪白的窄袖袍,袖口、衣襟和衣摆处以水蓝色丝线盘银丝绣以海浪纹,一头乌黑的发高高的绑在脑后,美则美,却不掺杂软糯之气,颇是活泼亮眼:“小春苗什么时候也进正屋来伺候了呀!”
春苗目不斜视:“……”
青春明亮的面孔完全不知自己的魅力,非要凑上去招惹:“哎哟,怎么不理我呢?”
春眠脸儿一红:“……”
“不就几日不见,就当不认识我啦!”云海眨眨眼,上手去捏她婴儿肥的颊,“瞧瞧着小脸蛋,肉真多,手感也不错!”
小春苗忍不住捧着脸哀嚎:“你别捏我!妈妈说了,值守的时候要认真,不叫说话的!”
云海见她瞪眼叉腰,乐得直笑,塞了一把玫瑰糖给她,一转脚又去了晴风跟前:“哎呀呀,晴风姐姐今日气色真好呢!”
晴风睨了他一眼,大约是想到了他女装的样子,受不了地抖了抖,一巴掌把人拍开:“一边儿玩去!”
云海险些没站稳,撞向正要捧了干净衣裳上台阶的盛烟,胳膊往她肩头一搭,小巧的鼻细细一嗅:“盛烟姐姐身上的香味好特别啊!什么胭脂水粉来着,我也去买点儿。”
盛烟微微一笑,这么一张精致美艳的面孔凑在跟前,眼角也不由抽了抽:“甄宝斋的胡粉而已。”
冬芮自门口出来,急着去库房,没搭理他。
云海一个都不放过,扬声就喊她:“冬芮姐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太不稳重了!”
冬芮的脚步刷得就停住了,叉腰指着他就骂:“臭小子,我看你皮痒了!没事不在爷身边伺候着,又跑进后院里来干什么!院里的女使招你惹你了,来一回就鸡飞狗跳一回,我看你欠揍了!”
云海一角踏进了屋,后仰着身笑道:“来看看姐姐们啊,多日不见,大家都很想我的呢!”
冬芮嗤他:“想你个大头鬼!”
繁漪掐了掐眉心,她开始怀疑丈夫那不着调的样子到底跟谁学来的了。
云海大大咧咧就进了屋子,往繁漪身边一坐,随手拿了支簪子在手里把玩:“姐夫说落了本战国策在床头,叫你给他亲自送过去。”
繁漪那犀角梳慢慢梳着发尾的手微微一顿:“你带出去不就是了。”
云海捋了捋簪头吐出了一缕银线流苏道:“我待会子要出去买东西,不回书房。”朝她挤挤眼,“姐夫说,叫你亲自送去。”
繁漪懒洋洋眯了眯眼,掩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我累了,不想动弹。”指腹微微一挑鬓边一缕青丝,“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云海学她,抬手潇洒一拨垂在肩头的乌发:“本公子出马,何时办不成了!放心吧姐,周妈妈会配合好的!”
姐弟两神神秘秘的打哑谜,晴风也不多问,只警惕的盯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