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率先醒来的那个人是谁?谁又会离开,又会有多少的失落和后悔。
付和煦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万箭穿心,无人解救,他猛然睁开眼睛,用力出了一口气。身旁早已经冰凉,他单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看了眼,已经10:30.
昨晚的一切仿佛像是一个梦,让付和煦怀疑根本是自己醉后产生的幻觉。
不早了,付和煦翻身下床,进入浴室快速洗漱。
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流下来,经过宽阔的肩膀,再继续往下。因为有些刺痛,付和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上有一道牙印。他顿了顿,用手指碰了碰这处小伤,昨晚的一些片段进入脑海里。
他想起来,微微扬起唇角。
洗漱完毕,付和煦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听到楼下乒乒乓乓的声响,他快步下楼,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寻,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柴忻愉。
她没有走。
阳光正好,一缕光线通过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在柴忻愉的身上。身材娇小的她穿着付和煦的白『色』t恤,t恤刚好到她的大腿根。
柴忻愉刚打碎了一个盘子,她弯腰拾起碎片,见到付和煦后吐了吐舌:“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付和煦并不在意这个盘子,他蹲下来,帮着她一起收拾。
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刚刚在一起同居时候的样子,她笨手笨脚的,每次都要喊他来善后。
在付和煦低头的时候,柴忻愉看到他还『潮』润的头发。刚洗完澡的他和昨晚那个锋芒的他有些不同,看起来乖乖的,也是她最熟悉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柴忻愉对付和煦说:“我做了饭,要不要现在吃?”
付和煦没有说话,行动已经代替了言语。他拿了碗筷,自己去舀了碗饭,开始大口大口填补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胃。
桌上的菜显然都是付和煦喜欢的,柴忻愉对他的了解亦如从前。
柴忻愉手里拿着碗筷,却并没有吃,她静静地看着付和煦,看着他总是一副饿狼般吃得美味。
一碗饭吃完,付和煦再去添一碗。
柴忻愉知道的,他这个人其实不挑食,但若是碰上自己对口一些的菜,那就可以吃好几碗饭,像是好几天没吃饭。
还是学生的时候,柴忻愉就惊讶一个男孩子的食量居然可以如此大,到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柴忻愉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付和煦吃饭。
任何食物到了付和煦面前似乎就成了饕餮盛宴,看他吃东西便是一种享受。
“你怎么不吃?”付和煦终于开口。
柴忻愉微微耸了一下肩,说:“不能吃呀,女明星要控制身材的。”
付和煦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她,淡淡道:“太瘦了。”
如果记忆没出差错,付和煦清楚记得自己双手触碰过的娇软身子。
比起以前,她似乎更瘦了。
柴忻愉没听清,微微抬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付和煦说着下意识给柴忻愉夹了点蔬菜。
柴忻愉倒也十分给面子,将付和煦夹到自己碗里的蔬菜吃了个精光,还不忘给自己一个好评:“我做的饭菜现在越来越好吃了。”
付和煦睨了她一眼,忍着想要嘲讽的笑意。
即便是昨晚经过一切的亲密,可现在两个人之间依然有些“陌生”。
付和煦从来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筷子一放,双手抱胸,一副屋子主人的模样,问柴忻愉:“大明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报答你昨晚的救命之恩呀。”柴忻愉一脸俏皮道。
付和煦闻言微微皱眉,他很明白她这句话不过是敷衍之词。
面对她的不真诚,他也开始恢复一贯的懒懒散散:“大明星现在发展那么好,可见当初抛弃我这个男朋友的决断很正确啊。”
柴忻愉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怎么呀?你见不得我发展好呀?”
付和煦莞尔一笑:“祝福都还来不及。”
“啧啧啧。”柴忻愉摇摇头,继而站起来,推开椅子,一步走到付和煦的面前,“你祝福地太假了!知道么,你的脸上明明写着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红。”
面对柴忻愉毫无保留地目光,付和煦别扭地将脑袋侧向一旁:“呵……”
她却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塞到他的怀里。
付和煦反应不过来,但下意识用双手护着她,不让她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柴忻愉坐在付和煦的双腿上,忽而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她小小的一只,在他的怀里仿佛天生就契合。
付和煦微微蹙眉,对于她的主动,喜欢,又不喜欢。
却不料,柴忻愉下一句道:“付和煦,我把家里的债务全部都还光啦!你说我是不是很棒!”
付和煦的眉头拧得更深:“债务?什么债务?欠了多少?什么时候的事情?”
柴忻愉说:“1.5亿呢,是不是很多?不过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已经全部还光啦!你快夸我!”
没有夸奖,只有沉默。
付和煦用力消化着自己现在才知道的这个事情。
他想到五年前她突然说要分手,想到她的果决,想到她的无情。
付和煦作势要把柴忻愉从自己身上推下来,可她的双手却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柴忻愉!你拿我当什么?”付和煦咬着牙,几乎是吼出声。
他从来不知道她欠了那么多钱,为什么欠钱?又为什么分手?她从来不给他解释。
即便两个人亲密无间,可他都觉得她离自己好遥远。
柴忻愉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觉得好累哦,现在终于轻松了。”
“累死你算了。”话虽如此,但付和煦终于拢紧了抱住她的双手。
*
难得的悠闲时光。
窗外春光明媚,屋内四季如春。
柴忻愉关了手机,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络。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什么当红流量,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喜欢腻歪在自己心爱男人身上的小女人。
付和煦却躲不了清闲。
如今的付和煦掌管着一个集团,虽然底下事物分工明确,但难免会有一些事情需要他的指示。但凡需要他指示的工作,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情。
五年前的付和煦还是吊儿郎当的个『性』,可柴忻愉一直知道,他只要认真起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造成他的阻碍。
午饭过后没多久,付和煦接到来自助理的电话。
助理告诉他有两份邮件要处理,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十分紧急。
于是付和煦点开手机,直接坐在餐厅办公。
柴忻愉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付和煦,她贴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再时不时亲吻他的脖子。
无论她怎么闹,付和煦都没有出声打断。他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眉头依然微微锁着,因为专注手头上的邮件消息。
心痒难耐,花了二十分钟处理完事情,付和煦来不及锁上手机屏幕,便双手抱着柴忻愉,深深吻住她的唇畔。
柴忻愉刚才对他一阵撩动,现在的他有了感觉。
“餐桌?”付和煦哑着声问。
柴忻愉灵动笑着,小猫一样开口道:“餐桌好冰的。”
“那就去床上。”
付和煦一把打横将柴忻愉抱起来,不忘吐槽一句:“太轻了。”
柴忻愉笑道:“太重了上镜不好看呀,你知道我为了减肥有多辛苦吗?”
付和煦冷冷抛下一句:“自找的。”
他们似乎只有在做有爱的运动这件事上会和谐一些。
面对付和煦的温柔,柴忻愉总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放在手心上。她也必须得承认,重新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受付和煦的亲吻,他的拥抱,还有他的体贴。柴忻愉觉得自己疯狂这么一回也值得了。
然而一切却戛然而止。
柴忻愉一脸『迷』茫地望着付和煦。
付和煦撑在她的上方,明明火热,却要探个究竟:“欠的什么债?和我们当初分手有关系么?”
柴忻愉反应过来,满是□□的双眼闪着光,她解释说:“是我爸妈欠的债。”
付和煦咬着牙:“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柴忻愉说:“怕你嫌弃我呀。”
“你放屁。”
付和煦狠狠说完,抽身离开。
他衣衫完好,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反观躺在床上的柴忻愉,她毫无保留。
付和煦拉来一旁的被子盖在柴忻愉的身上,转头点了根烟。
他猛抽了一口,烟如肺腑,猝不及防让他呛到眼角『潮』润。
柴忻愉起身夺过了付和煦手中的烟,也抽了一口。
烟味入口,她微微皱眉。
付和煦冷眼看着她:“这个也学会了?”
柴忻愉点点头:“三年前的一部电影需要,就学了。但我依旧觉得,烟好难抽啊。”
付和煦又孩子气地一把将烟从柴忻愉手中夺回,冷声道:“谁让你抽了,女孩子家家的,抽什么烟。”
“就准男人抽烟不准女人抽烟啊?这是什么规定?”柴忻愉轻哼一声,“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女『性』的敌意总是那么大?女人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总是有那么多标准。”
付和煦斜眼看着她,发现这小妮子还是和以前那样伶牙俐齿。
联系起柴忻愉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所遭受的是是非非,这也是她最真切的感慨。
柴忻愉双手抱着膝盖,拿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她看着付和煦问:“你生气啦?”
付和煦因为这句话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气什么?”
“你气我不诚实不诚恳,对吗?”柴忻愉说。
被说中,付和煦也无话可说,他咬了咬牙,对于她这副态度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柴忻愉将自己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用手指点了一下付和煦的脸颊,哄道:“好啦,不要生气啦。”
付和煦无情拍掉了柴忻愉的手。
柴忻愉也不放弃,又朝付和煦跟前挪了挪位置。
付和煦忍无可忍,他怕自己的意志力会在她面前全数瓦解,于是在此之前先发制人:“柴忻愉,你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随便便就要掌控我的的喜怒哀乐,对吗?可是五年过去了,你自己从我身边离开已经五年了。在这五年时间里,你知道我交往了多少女朋友吗?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能让我不生气?”
柴忻愉微微笑着看着付和煦,眼眶却渐渐湿润。
她是一个演员,能够随意自己演艺喜怒哀乐。可她也是一个人,当年被付家人私底下羞辱,所以才会执意从付和煦的身边离开。然而这一切付和煦都不知道。
柴忻愉也曾想过主动告诉付和煦其中的隐情,可当时他们两人之间也确实存在不少的问题。她自卑低下,他高高在上。很多时候柴忻愉都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付和煦,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对不起。”柴忻愉主动开口道歉。
“不用。”付和煦道,“另外,你别在我面前哭。”
他以前最受不了她哭,只要她的眼泪落下,他什么都能原谅。
柴忻愉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自己奔溃的心情:“你不想看到我对吗?”
付和煦没有说话,将脸转向一旁。
他现在不想说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
柴忻愉了然,她低叹一口气,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
付和煦淡淡看着。
临走前,柴忻愉对付和煦说:“即便是时光倒退五年,我也不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付和煦,在分开的这五年时间里,我每天的工作都被安排地满满当当的。五年的时间里,我只有十天的休息时间,连生病都不敢。但我现在终于可以站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债主讨上门,也不用心虚花了你一分钱。”
企料,这番话非但不能让付和煦气愤的心情有所缓和,反而让他更加恼怒。
得不到任何回应,柴忻愉对付和煦微微一笑,推开大门。
这套房子是二十岁时的付和煦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付家在南州市无人不知,付和煦更是付家的长孙,人人疼爱。
寸土寸金的地方,付和煦却随随便便就大笔一挥买下,说是因为柴忻愉喜欢安静,千金难买心头好。柴忻愉确实也和付和煦在这里过了几年神仙眷恋般的生活,他们朝夕相处,每天睁开眼就能见到彼此,恩爱有加。付和煦甚至做好了结婚的打算,一直到付家老爷子出面打破了平静。
付老爷子单独约柴忻愉见面,教育她什么是恬不知耻,什么是高不可攀,什么是门当户对。
当时年仅二十出头的柴忻愉无法招架,她的自尊心被踩在对方的脚底下践踏。
梦醒后,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柴忻愉将关机了手机开机,一时之间各种消息弹出屏幕:
未接来电108个。
短信245个。
【你去哪儿了?】
【柴忻愉,你到底在哪里!】
【今天的活动你必须要到啊!】
【要疯了要疯了!】
……
柴忻愉点开自己经纪人的手机号码,刚接通,那头焦急道:“我的祖宗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抱歉,我……”
话还未说完,柴忻愉放在耳边的手机被夺走。
付和煦站在她的身后,冷冷道:“话还没说清楚你就打算走?”
柴忻愉转过身,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再也不想多管什么,扑进付和煦的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