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渊剩下的话,被眼前的画面打断。
眨眼间,魔血蜘蛛就已飞身跃起,朝着鹤云祈攻去。
它的攻击全然不讲章法,八条腿挥舞在空中,那股磅礴的魔气排山倒海,在地上砸出几个巨坑来。
鹤云祈勉强避过。
他的衣衫被划成了一道道,左边的半截衣袖被切开撕扯,露出他冷白的皮肤。
他的眼神极冷。
终究是躲不过吗?
魔血蜘蛛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厉害,它受制于姜青玄的结界,被削弱了一部分力量。
但对付筑基期,游刃有余。
鹤云祈和它周转几招,被它一击打落,蜘蛛腿一戳,半人高的石头化作碎屑。
他滚了几圈,落至一旁。
石子划伤了他的脸,那双墨色的眼眸里,失望逐渐占据。
师尊?仙尊?
何其可笑!
魔血蜘蛛被他的躲闪惹恼,它狂吼一声,露出森森尖牙,咯咯作响。
黑色的魔气漫天遍地,它彻底起了杀心。
鹤云祈丢掉了梵音。
黑发吹打在他的脸庞上,他低低自嘲笑了声,“我不过贱命一条,也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
他被这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没有再看羽渊和姜青玄一眼。
“嘶嘶——”
魔血蜘蛛刺向鹤云祈,强势又霸道的魔气直逼他的眉心。
“阿渊。”
只听得姜青玄开口,羽渊已提剑进入结界。
眨眼之间,透白的剑泛着银银寒光,一剑刺穿了魔血蜘蛛的腹部,黑色的血迹沿着腹部流下。
利落,干净。
绝对实力的压制。
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打法,他所有的灵力注于剑中,一剑便能要了那魔兽的性命。
魔血蜘蛛倒地,扬起一阵灰尘。
羽渊早有准备,将素白瓶里的液体倒在魔血蜘蛛的身上,液体所落之处,魔血蜘蛛的肉身化为白烟,消失不见。
他心里愧疚,朝着鹤云祈伸手,“可还好?”
这次,怕是把他这个小徒弟的心伤得透透的了。
鹤云祈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梵音被他丢在一旁,他不想捡。
声音毫无波澜,“弟子不明白师尊的意思。”
羽渊略一迟疑。
还是姜青玄解围道,“是本尊有心试你,勿要怪到你师尊身上。”
鹤云祈沉默不语。
“今夜之事,是我未考虑周全,作为补偿,这几日,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姜青玄捡起地上的梵音,递过给他,“听你师尊说,这是阿鸢为你求的。”
听到姜鸢。
鹤云祈的视线才转了过来,落在姜青玄脸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鹤云祈接过梵音,相比他们的镇定和淡然,他狼狈极了。
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
他将眼里的厌恶很好地隐藏了下来,握着梵音的手指收紧。
姜青玄,是她的亲哥哥。
和他赌,他不会有胜算的。
“仙尊……何意?”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与姜青玄平视,语气平淡,“想要试炼弟子,天清宗有无数灵兽,为何,偏偏是高阶魔兽?”
“此事,关乎宗门秘密,无可奉告。”
姜青玄揉了揉眉心,“先回去吧。”
鹤云祈嘲讽地笑了笑。
他转身就走。
直到走远,姜青玄的声音才飘进他的耳中,“阿鸢害怕魔血蜘蛛,今夜便当作是我们三人的秘密吧。”
鹤云祈顿住了脚步。
这是,用姜鸢威胁他的意思吗?
他抿了抿唇,拖着一身伤消失在夜色之中。
“完了。”
羽渊坐在石头上,单手扶额,“我这小徒弟,估计是恨上我了。”
姜青玄坐在了他身旁。
没有旁人在,他的面色软和几分,“待他好些吧,他不容易。”
“知道了,明日就去给他送些丹药。”羽渊抓了抓头发,“都怪玄御,死了也不安生,一个魔神印,把修仙界搞得乌烟瘴气,我真想问问南雾,到底瞧上他什么了?”
抱怨过后,他又道,“诛恶剑有下落了吗?”
诛恶剑,乃是上古神剑。
“没有。”
“青玄,我担心……玄御因爱生恨,屠尽灵衍宗满门,被修仙弟子一剑穿心,他的手下又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痕迹,魔神封印解除,没有诛恶剑,这股力量,谁又会是他的对手?”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酒葫芦。
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我倒宁愿殷夙一直坐魔尊之位,黑乌鸦看起来脏,至少挑起不了纷争。”
姜青玄夺了他手里的酒葫芦,“少喝点。”
“昨日,落灵醒了。”羽渊顿了顿,“她疯疯癫癫,神志尽失,约莫是误进了十恶镜。”
“十恶镜?”
“自玄御死后,十恶镜就不见所踪,还有苏应前些日子说的烬昧,这太平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姜青玄这些年一直在想。
杀人如麻的玄御,选择自废一生修为,以魔神印镇压,保护他的儿子,又如此草率陨落。
是因为南雾吗?
若真是因为南雾,他又为何要灭了灵衍宗满门?
这个答案,恐怕是无人能够再回答他了。
眼看着羽渊的酒葫芦就要见底,他颇为无奈,“别喝了。”
他们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要保护天下苍生的大义。
羽渊叹了口气,迷迷糊糊道,“真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