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听书的人群散去，那位说书先生掀了掀衣袍，左顾右盼一番，进入了隔间。
“主人，您交代的事已办妥。”
另一端里，黑袍男子声音嘶哑，淡淡应了声，“嗯，还有件事，别忘了。”
随后，消失不见。
说书先生的额头沁出薄薄汗珠，后怕地用袖子抹去。
他顿了顿，许久，才从隔间里出来。
附耳在小二耳旁说了几句，丢过几锭银子。
小二连连点头，朝着门外而去。
“公子，要给心爱之人买束花吗？这是我们圣月城最漂亮的花了。”
路上，有卖花的大娘拦住了两人的脚步。
她篮里有一把黄色的鲜花，花瓣是月亮形状的，很是特别。
鹤云祈弯唇。
那句心爱之人取悦了他。
“多少钱？”
“三块上品灵石。”
大娘笑眯眯地递过花束，“此花开于圣月城最美的地方，公子有兴趣，可以带心爱之人一起过去看看，咱们城里，凡是外来的人，城主都特允能够摘取一支呢。”
鹤云祈一手递过钱，一手接过花。
“它叫什么名字？”
“心上月。”
鹤云祈喃喃道，“心上月？”
大娘接过灵石，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去。
少年怀里抱了一束花，偏过头将花递给姜鸢。
姜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憋了半天，最后道，“我不喜欢花。”
鹤云祈失落地僵在原地，“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姜鸢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告诉她，一定不能对他动心。
一个告诉她，别挣扎了，你已经动心了。
“阿祈。”
她低声唤他的名字，“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心疼他是真的，照顾他是真的。
但她最初对他的好，就是有目的性的。
她想回家。
或许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和利用。
到那时，他的真心将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她看向他，“万一，我骗了你，你也还……”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怪你。”
鹤云祈走上前一步，直接把她的右手攥入手心。
“姜姜，我只喜欢你的。”
“喜欢的是你，和姜鸢无关。”
他的话很奇怪。
姜鸢却起了一身冷汗。
她猛地抬眸，少年眼睫一眨，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他看透了她。
他再一次递过花。
最漂亮的花，送给他心上的月亮。
姜鸢不敢再看他的眼神，下意识接了他手里的花，“我们快走吧。”
鹤云祈乖乖收回了手，低头弯了弯唇角。
跟在她的身旁。
少年身姿笔挺，微微低头，不时看向身旁少女。
她的发丝遮住了发烫的耳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无措又可爱。
想到大娘说的话。
他嘴角笑意更深。
……
圣月城最美的地方，是一片黄色的花海。
那里无数花争相开放。
一眼望不到尽头。
夜色之中，淡黄色的星星点点在空中闪烁。
鹤云祈绕过边缘的花，沿着一条小小的路往里走。
他俯身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极度虔诚。
花被他用灵力滋养，握在手心。
少年置身于一片黄色花海，缓缓往回走。
他迫不及待想要送给姜鸢。
看了眼腰间的双生铃铛。
偷偷出来久了，她会发现吗？
他唇边有淡淡的笑，“你会喜欢的吧？我亲手摘的。”
想到她容易满足的模样，他笑意又逐渐隐了下去。
“对不起，给不了你更好的了。”
失落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隐在骨子里的自卑再次蠢蠢欲动。
原先的欣喜很快被低落取代。
他眼眸低敛。
脚步也重了些。
花被他抓在手里，垂落在手边。
月亮高悬。
圣月城里，一片寂静。
鹤云祈走在街道里，缓缓地走着。
忽地，一股浓郁的香味席卷而来。
鹤云祈心里想着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正想去捂口鼻，几道人影就已到了他身前。
他身形微晃，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须臾，便倒在地上。
手里的花掉落在旁边，被来人毫不在意地一脚踩过。
“你确定？他就是圣女之前说想要的人？”
“放心吧，这么俊的修仙弟子，整个修仙界都找不出几个，不可能看错的。”
“这下好了，我们能问圣女讨赏啦！嘿嘿嘿！”
“那我们赶紧把他背走吧，圣女修炼出了岔子，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行，我来背他。”
一道人影将鹤云祈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余光扫见那颗双生铃铛，把它拽下，随便丢在了一旁，背起他就走。
空中的味道逐渐散去。
不久后，有几个黑袍男子落在鹤云祈倒地的位置，微微蹙眉。
领头之人戴了面具，伸手在地上摸了摸。
看到了那颗被丢弃的双生铃铛。
他的语气带了一点懊恼，“我们来晚了。”
“那怎么办？”
“先回去禀告主人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