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祈脸色惨白。
他后退几步，唇间毫无血色。
怎么会……他明明压了魔气的。
他没有动手的。
为什么赤翎，还是能够认出他？！
“少主，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赤翎没有起来，肆意懒散的男子神情是全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他一字一句道，“自尊上离开后，属下从未放弃过寻找你的踪迹，请和属下一起回魔族吧。”
鹤云祈浑身都在抖。
沧澜鸾鸟围绕在他的四周，身上的血腥味道让他作呕，他缓缓捡起地上的佩剑，剑意冰冷，横在赤翎前面不足一掌的距离。
他眼眸微敛，剑柄被他握得轻颤。
少年声音极冷，那张苍白脸上，是阴冷的狠绝。
他薄唇微抿，吐出一个字，“滚。”
“赤翎此生，忠于尊上，少主是尊上唯一的血脉，只要你跟我走，所有魔族都将奉你为主，你会是我们魔族，唯一的尊上。”
“我让你滚！”
少年近乎失控，歇斯底里，他握不住手里的佩剑，啪嗒掉落在地。
那双眼眸，逐渐泛红。
赤翎低垂着头，恭敬到了极致，“请少主随我回去。”
鹤云祈转身就走。
他一动，所有的沧澜鸾鸟转换了位置，死死拦着他，绕着他的方向飞舞，赤翎抬眸，看到那个少年低低大笑了起来。
“赤翎，放过我吧。”
他的那一眼，是恳求，是卑微，是破碎不堪。
赤翎依然坚持道，“少主难不成是对天清宗有了感情？尊上死于修仙弟子之手，就算少主不想为其报仇，也该为了尊上，好好守住魔族，不该和天清宗有所牵扯。”
少年面如死灰，连唇瓣都止不住在颤。
他转过头，没有再看赤翎一眼。
沧澜鸾鸟受赤翎操控，拦住了他，厚厚的围了好几层，不允许他离开。
鹤云祈呆愣看了好一会。
须臾，他弯唇低笑。
铺天盖地的强大力量自他周身涌出，额间红色印记一闪一闪的，他未动一步，那股魔气自他手边涌起，未见他如何出手，拦在他面前的沧澜鸾鸟炸成了一团血雾，剩下的沧澜鸾鸟散开，扑扇着翅膀。
全都胆怯地往赤翎身后靠。
鹤云祈的黑色长靴踩在血色中，一步一步朝前走。
临走前，他最后道，“赤翎，别逼我毁掉魔族。”
“少主……”
身后是赤翎的声音，他听不真切了。
赤翎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藏不住了。
他身子一软，跌坐在地，腰间佩戴的双生铃铛摇晃，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
熟悉的淡香味道靠近，有人半蹲在他身前。
“阿祈，发生什么事了？”
姜鸢刚和那边的人交完手，对方不欲与她过多纠缠，主动离去后，她就赶紧来找鹤云祈，看到他跌坐在地，脸色难看至极，心都揪起来了。
鹤云祈抬眸，勉强笑了笑，强撑道，“没什么，遇到一个难缠的人。”
“连你都觉得难缠，对方很厉害吧？”
姜鸢看着他的神情，想要猜出来人的身份。
那些沧澜鸾鸟，上面有魔族的气息。
来的人是谁？
殷夙？赤翎？还是魔族被她忽略的人？
“好累啊，姜姜。”
他低声呢喃，姜鸢扶着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才发现他步伐不稳，轻喘着气，手上有不少划痕。
如此狼狈了，他还是在努力朝她笑。
“不要笑了，比哭还难看。”
姜鸢忍不住道。
他不愿说，她就不问。
但有件事，她是必须要说的，“刚刚哥哥给我传音了，让我们立刻赶到琼棂山。”
想跑路是没戏了。
姜青玄这一次很坚持。
必须要让她赶往琼棂山。
“那我们走吧。”
鹤云祈什么都没问，眼底的占有欲被他掩藏。
飞舟七零八碎，姜鸢把它收进了储存空间里，想着回去看看能不能修复。
没有飞舟，他们只能靠御剑前行了。
鹤云祈的状态，显然不合适，御剑这件事就交由她来了。
好在这段时间她修炼上并未偷懒，御剑稳稳当当，朝着琼棂山前进。
等赶到琼棂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宗门大部分人都来了。
掌门、姜青玄、羽渊、洛墨弦、凤汐……
连离衡也来了。
可见对于这次的诛恶剑，大家有多在意。
不仅是天清宗，别的宗门都派了不少人来，包括容寂。
再见到容寂，姜鸢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没看见。
“阿鸢，过来哥哥这里。”
姜青玄看见她，神色缓和些许，朝她招手。
姜鸢就要过去，手掌被人拉住，一回头，发现鹤云祈低垂着眼眸，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
她耐心哄道：“我去一下哥哥那里，或者我们一起去？”
羽渊就站在姜青玄旁边。
他的视角，更能够看到两人牵着的双手。
“他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羽渊侧头看向姜青玄，果然看到姜青玄的脸色沉了沉。
“神识印记。”
姜青玄微微蹙眉，“阿鸢怎会给他打印记？”
这一点，羽渊倒是没注意，听姜青玄一说，细细朝着鹤云祈看去，果然透过他并未完全遮掩住的领子，看到了姜鸢的印记。
他打趣的神情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