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堆篝火在清凉的夜风中明明灭灭。
老爷子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了几下，不带笑意后略显苍老的声音，幽幽传开。
“那我就讲讲，当年我在宫里碰见的一桩真事吧。”
“那时候清政府虽然还没亡，但宫里其实早已人心惶惶。”
老爷子面露回忆之色，低声道：“有一天，领我进宫的师父偷摸把我带到一个老宫女屋里，让我在她炕前边儿撒尿。”
“那个老宫女为人狠辣，早些年替主子处理过不少宫女太监，我那时候手上还没沾过血，哪儿有胆子搞她啊？就死活拽着裤腰带不撒手，还劝我师父别跟人家闹太僵。”
“结果我师父告诉我，我这一泡童子尿，是老宫女花了一只金手镯才换来的。”
说到这里，老爷子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你们明白的，宫里嘛，想找个童子身的男人可不容易。”
故事还没说到重点，大家都颇为轻松地跟着笑了几声。
老爷子却在这时声音一低，“可我打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提着裤子就跑了。”
“那老宫女说，她房间里进了脏东西，晚上无论朝哪边睡，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不止睡在床上有这种感觉，抱着被褥去墙角睡、去门边睡，都有这种感觉。”
“慢慢地，她甚至还没进房间，就感觉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洛鲤不自觉地往秦战热烘烘的怀里挤了挤，才勉强有勇气听下去。
“那时候她从外边进来求我，本来粗壮到跟男人也不相上下的身材，已经消瘦了很多。暗黄的皮皱巴巴地垂在身上、挂在脸颊和下巴下边儿，一双眼睛闪闪躲躲地，都不敢正眼看人了。”
“我问她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起先不愿意说，想加钱让我直接办事，后来被我逼问得没办法了，才坦白。”
老爷子冷笑一声，“原来她感觉出大厦将倾，想去偷点儿宝贝，结果被一个清扫房间的小宫女碰巧撞上了。”
“她怕事情败露，随便安了个罪名，就对小宫女用了酷刑。”
“小宫女临死前撑着一口气对她说：‘你越怕我看，我越要看，我死了也要无时无刻地盯着你，让你永生不得安宁’。”
秦诗昕狠狠哆嗦了一下，被她抱在腿上的秦小妹都跟着颠了颠。
“呵呵......爹，这话明显是小宫女死前膈应人的，老宫女杀了那么多人，不会真信了吧？”
老爷子神情淡淡的看过去，“小宫女说到做到了。”
“她被抬下去时还没完全断气，而负责转运她尸首的其中一个小太监，是她的对食。”
“她在临死前，亲手抠出了自己的两颗眼珠子，交到对食太监手里，让他把自己的眼睛，放到每天都能看见老宫女的地方。”
“我拒绝了老宫女后，她没多久就彻底疯了，青天白日的自己投井死了。”
“后来其他宫女打扫她房间的时候，在房间的横梁上，发现了一对风干的眼珠子。”
“两颗眼珠子被细丝线悬空挂着，能‘看见’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当有人开关门时，眼珠还能随风轻轻晃动......”
老爷子低声道：“现在回想起来，老宫女自尽的枯井，也在那双眼睛能看到的方向啊。”
秦诗昕直接把脸埋到秦小妹身上，尖叫道：“行了行了！下一个！”
因为大家没紧紧挨着，所以洛鲤扎在秦战怀里哆嗦了半天，才意识到顺时针的话，下一个该轮到她了？
看着老爷子慢悠悠去把自己的那堆篝火灭了，洛鲤脸色发白地喘了口气——原来离得这么近啊，难怪她刚才那么“身临其境”呢......
秦战又好笑又心疼地拍拍自家小姑娘的后背，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起来喂她喝了两口。
“还行不行，怕的话就结束算了？”
洛鲤瞬间把眼睛瞪得溜圆，“算什么算！不按游戏规则来，是要出问题的！”
她都能从后世穿过来了，世上说不准真有阿飘呢？！
嘴里念叨着“我可以”，飞快坐到自家男人腿上，把自己整个挤进他怀里，又把他的双手拉到自己身前紧紧抱住，洛鲤才稍微放松了点儿。
想了想，洛鲤说了一个大概很多医护人员都碰见过的“怪事”。
“我的故事不吓人，就是曾经有几回要抢救病人时，仪器一下子就坏了。”
洛鲤说着又自己摇摇头，“也不能说是坏了，只是怎么倒腾都用不了，等需要抢救的病人彻底没有生命体征后，仪器又一切正常了。”
“按医院前辈们的说法，这就是病人命数到了，没法儿救。”
“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是不是一点都不吓人！”
众人：“......”
就是这种乍听上去不吓人，但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真实“现象”，才更细思极恐好不好！！！
洛鲤虽然怕鬼，但怕的是中式那种藏而不露，偶尔出现一角就能把人吓死的鬼，对自己经历过的奇怪事件反倒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是刚借着自己的“故事”平复好心情后，一想到要去灭自己的篝火了，她又紧张起来。
“战、战哥，你陪我一起去灭篝火好不好......一会儿你说完了，我也陪你灭！”
反正她今天就长在他身上了，尿尿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秦战笑得胸腔都微微震颤，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来。
走到小小的篝火边，秦战挑眉道：“不想下地的话，直接伸脚拔点土进去？”
为了防止引发山火和不小心被风吹灭，两个助理都是先挖了个浅坑，才在里边儿生火的。
洛鲤连连点头，伸直了腿去够旁边的土堆时，腰间猛地传来一股巨力。
随后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要被抡起来了，眨眼就踉跄着跌坐到了秦战身后。
恍惚间，一声枪响，惊起鸦雀无数。
“朝没有鸟飞起来的方向追！”
五个助理齐应一声，狼群出击一般气势凶狠地扑进了林中。
片刻后，秦战才眼神凶戾地缓缓放下持枪的胳膊，扭头对秦二伯冷声道：“要不是枪上的瞄准镜反光，我还不知道他们竟然摸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
秦二伯虽然有把握对方就算狗急跳墙动枪，也不敢伤他们的性命，但一想到刚才一大家子都被枪瞄着，他心里就来气。
“他妈的，等抓住那老小子，老子砸钱也得亲手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