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方如今盯着王韦忠问。 “是站长打来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听听。”
“我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关于日本间谍的事，这些你最在行，说不定跟咱们查的案子有关系。而且，站长点名让你去。”
“那行，我跟你去！”
眼下各种线索纷繁复杂，隐匿在各种表象之下，缺乏一条清晰的脉络串联起来。 这段时间看似破获了不少的日本间谍案，但方如今总觉得缺点什么，应该是还没有伤到临城日谍情报组织的根基。 两人在路上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站长一向沉稳，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看起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上了一层楼梯，穿过走廊，来到站长办公室的门口，却恰好看到情报组组长胡德胜也快步走来。 三个人一见面，都是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站长同时召见情报组和情报组的人员，越发地说明是出了大事。 在临城站的各个部门里，情报组和情报组这两大职能部门是全站的两大支柱，前者负责获取各种情报，后者负责根据提供的情报密捕、抓人、破坏、暗杀，两个组的组长是仅次于副站长的存在。 以往，情报组可是稳稳地头把交椅，但随着方如今的到来，情况发生了变化，行动组以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行动稳稳地压过了情报组一头。 也正是这种微妙的变化，让情报组和行动组原本就不和睦的关系，变得越发地雪上加霜。 目前来看，行动组在实力和气势上面将情报组远远地抛在了后头，让胡德胜很不开心。 王韦忠礼貌地打过招呼之后，示意胡德胜先行。 胡德胜对王韦态度还算不错，远不是和吴剑光那么针锋相对，他笑着点头，抬手敲门。 “进来！”
两个人推门而入，只见办公室里端坐着两个人，除了站长以外，还有一个身穿军装的上校军官。 此人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两道剑眉，看上去自有一股威严。 站长一看到两个人进来，便挥手示意，转向中年军官介绍道：“这位是航空委员会第一处的副处长袁志坚上校。”
方如今等三人一听，都赶紧挺身立正，齐齐敬礼：“袁长官好！”
这三人里面胡德胜的军衔最高，但也不得不称对方一声长官。 航空委员会是今年一月份才由南昌迁往南京，并实行委员制，承委员制之命统帅全国的航空力量。 第一处是航空委员会的最核心部门，主管作战、航政、防空、情报和军械弹药，也是跟临城站平时来往比较多的部门。 不过，在这之前都是一些参谋负责联络，上校军官从来没有来过。 袁志坚虽然是个副处长，但手中掌握的实权着实不小，所以站长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不敢稍有怠慢。 站长又将三人给袁志坚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 袁志坚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显然心情不佳，他冷眼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勉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向站长说道：“茅站长，这件事你已经很清楚了，还是你直接吩咐吧。总之，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失窃的文件追回来，越快越好！”
“好的，我明白！”
“明白，明白！”
站长连声答应。 这才慢慢转身对三人吩咐道：“你们听好了，昨天晚上航空委员会驻临城办事处一名工作人员加班时，将一份绝密文件带回家中处理，可是，半夜有人光顾了他的家，一些财物和那份绝密文件不翼而飞了。”
“这份文件的具体内容我就不说了，总之是非常重要，此事事关重大。为此，袁处长专门找到我们，要求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追回文件，你们两个组的力量最为雄厚，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做。记住，手头上那些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停下来，全力保障这件事。”
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总之，发挥你们的最大能量，尽快找到文件，将损失和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又是空军的事情！ 之前崛部隆一和闫建波就曾经打过机场的主意，方如今记得汪广汇的老婆石亚梅曾经说过闫建波曾经做过一件价值不菲的西装，但在他的住所和单位都没有见到这身西装。 方如今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思考了很长时间，只是始终不得其法。 目前，国民政府的空军力量还是相当薄弱的，若是这份重要情报在落入了间谍的手中，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根据站长的叙述，那个工作人员家中的财物也失窃了，还不能确定窃贼就是朝着文件去的，不排除普通盗窃的可能。 当然了，即便那人只是为了财而光顾，也必须要找到那份绝密文件袋下落，并弄清失窃之后到底有哪些人接触过该文件，对失泄密情况进行严格的评估。 要是另外一种可能，这份文件找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这种入室盗窃的治安案件，在临城每天都要发生数十起，很多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但这次丢失的文件非同小可，看站长和袁处长的意思是就是把临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文件找出来。 仅仅靠临城站怕是不行，还得有警察局的参与，一些有名的梁上君子在警察局都有备案。 同时，帮会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可以有效弥补临城站和警察局力量的不足。 另一边，胡德胜也在暗自盘算着。 最近一段时间，情报组被行动组全面打压，长官看他们脸色不好看，组内士气低迷，急需要做出一点成绩来打个翻身仗。 眼下，袁志坚这次来，可不就是瞌睡送枕头嘛。 情报组的特长是什么，那就是打听消息啊，他手下这些人就是靠这门儿手艺吃饭呢。 而且，除了在编的情报人员之外，情报组还发展了大量的外围人员，遍布全城的各个角落。 如果指挥得当的话，找出文件的下落不是不可能。 他斜睨了王韦忠一眼，见王韦忠面无表情，一旁的方如今则是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站长已经介绍完了案情，袁志坚在一旁开口说道：“诸位，我强调一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们在追查过程中，要叮嘱诸位兄弟们低调行事，绝不能搞的满城风雨，否则我这里也不好交差。”
目前，这件事还没有向处长以及上面分管的委员报告，袁志坚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最好能够找到文件，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皆大欢喜。 一旦文件要是找不回，或者是确认已经泄密了，被处长和分管的委员知道，必然要大发雷霆，追究下来，自己难逃失职之责。 处长在近期有望再进一步，袁志坚则是最热门的继任人员，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的确是令人恼火。 在临城，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临城站了，一方面是他和茅站长有旧，虽然关系不是特别的亲密，但还算是比较熟悉。 寄希望于在茅站长的指挥下，能够悄无声息、波澜不惊地将此事圆满的解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另一方面，则是最近他也听说了临城站的一系列大行动，茅站长的这帮手下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是那些临城调查室的草包比不了的。 当然了，他也不会请彭浩良帮忙，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 站长一听袁志坚发了话，赶紧也随声强调道：“对，对，你们按袁处长的吩咐去做，千万不要动静太大！”
胡德胜立刻高声领命：“请站长放心，我们情报组一定全力以赴，尽快追回文件。”
站长看向王韦忠和方如今，他了解这两人的脾气，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会夸下海口的，也就不再逼着他们表态。 方如今和王韦忠之所以都不说话，是因为他们的心里确实没多少底。 丢失的文件内容是什么，人家肯定不想说，这给追查带来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胡德胜刚刚离开了站长的办公室，赵旭天就摸了过来，笑嘻嘻道：“组长，是不是又来活儿了？”
这小子的鼻子比狗还灵，胡德胜看着他给自己泡上茶，道：“是来活儿了，可是这个活儿可不好干！”
“咱们的活儿有哪个是好干的？”
赵旭天倒是不以为意，“我听说行动组的人也被叫去了，不会又是让咱们配合他们吧？”
堂堂的军事情报站第一大组，竟然沦落到给人家的打下手的地步了，想想都觉得憋屈。 “那倒不是！”
胡德胜轻轻抿口茶水，“是这么回事……” 赵旭天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拍巴掌，兴奋道：“这是咱们最在行的啊，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这倒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如果能够追回文件，对改善情报组的尴尬处境是大有好处。 胡德胜瞪了他一眼：“别光顾着高兴，先说说你的想法。”
赵旭天淡淡一笑：“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种盗窃案的破案难度并不是很大，一般的作案的都是本地的贯偷，那些过路的江洋大盗，一般都会选取大户人家，而办事处的那位工作人员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特征。”
“我认为，只要将人都撒出去进行排查，还是能够找出一些线索的，发动咱们的人和一些外线，再辅以警察局的人，给他们施加压力，一定会有进展的。”
“那你跟警察局的人说找什么东西？”
“呃……当然是财物了，就说丢失的财物当中有一枚戒指，非常的珍贵。”
赵旭天张口就来。 胡德胜心说这家伙是太想立功了，难道忘记临城站是干什么的了吗？ 一枚戒指即便再珍贵，怎么会动用军事情报站的力量去查？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赵旭天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是这般反应，缓缓解释道：“当然了，这都是表面功夫，其目的是让那些宵小之辈都动起来，他们不动，咱们就没有机会。至于临城站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让大家去猜好了？”
他是想趁此机会把水搅浑，让作案之人自己憋不住蹦出来。 胡德胜放下茶杯：“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的真正目的就是文件，而并非财物呢？”
“这……”赵旭天登时语塞。 胡德胜不温不火地责备道：“要我说啊，你就是一些小聪明，真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没辙了。”
赵旭天脸皮一烫，狠狠地抓抓头皮：“组长，难不成您早有胸有成竹了？”
“谈不上胸有成竹，可办法还是有一点的！”
赵旭天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请组长明鉴！”
胡德胜笑呵呵地道：“这事儿你问不着我，还是请教一下梁组长吧！”
“他？”
赵旭天讶然，“他才来临城，我请教他？”
他看胡德胜脸上的笑容消失，急忙站直了身体，眼珠转了几转，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您是想将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到他的手里，呵呵，职下佩服，佩服……” “我可没这么说！”
胡德胜不悦地道，这小子总是喜欢把心里话说出来。 赵旭天知道胡德胜也不会怪罪自己，脸上堆着笑：“职下懂，都懂。”
王韦忠的办公室里，方如今和王韦忠也在紧张地商量对策。 这件事确实十分棘手，难就难在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只能是偷偷摸摸地暗中调查。 而且，此时距离文件失窃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如果真是日本间谍干的，这份文件早就已经被带出了临城市区，想要将其追回几乎是不可能的。 “师兄，我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请周新刚科长和罗二爷帮忙，这这两个人对黑白两道的情况非常熟悉，搜集市面上情报的能力不逊于情报组，打听消息正是他们最拿手的事情。”
王韦忠眉头紧蹙：“但问题是这事不能动静太大，你也知道，警察和帮会的人都不是十分牢靠，万一哪个人走漏了风声……” “时间紧急，先顾不了那么多了，师兄，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找赵科长，我去联络罗二爷，咱们同时进行。有了情况之后，及时向对方通报。”
王韦忠想了想道：“嗯，确实也只能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