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怎么可能,下去问问。”
叶辰良立即下了令让人在军中寻找君安。片刻就有回报说没有见着君安,不过有士兵在凤栖崖下看到裴家小姐带着几位随朝西北方向去了。“西北方向?”
叶辰良问着底下的人。“是的。”
那不是回卫国的方向吗?无名立即派了人去追,合欢要跟着去,被无名劝下。三个人这才意识到君安是带着裴府的影子走了,而且走得不留痕迹,没有带换洗的衣裳,只带了那幅画和那个簪子。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闷声一响,疼得很。叶辰良紧了紧拳头,想到那晚自己同她在星空下的誓言,随即翻身上马,无名见此顾不得大军立即拉着合欢也上了马。叶辰良一路挥鞭,无名同合欢共骑一匹,速度自然赶不上叶辰良。没过多久叶辰良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耳边的风呼呼吹过,天黑了看不清楚路,只是凭着感觉朝着西北方向的山头跑去。凤栖崖虽说是一座悬崖,可它也代表着这里一大片山群,路崎岖不堪,而且纵横交错,想要判断君安他们是从哪条路走的根本不可能。“无名公子,天黑路不好走,我们慢些,小姐身边有影子,不会出事的。”
合欢受不了那一路而来的颠簸,加上路的确不好走,干脆让无名放慢了速度。等二人寻着叶辰良的马蹄声过去的时候发现叶辰良正下马走着。“怎么不上马?”
无名一拉缰绳,看到叶辰良在黑夜中行走。“你说君安会是回卫国去了吗?”
叶辰良失了魂般的问着马背上的二人。无名索性抱着合欢下了马。“依君安的性子大概暂时不会回去。”
无名看着叶辰良,此刻的他多想和叶辰良来此男人之间正在的较量,但苦于还没有君安的下落,只能作罢,眼前的男人太可恶了。“只要小姐平安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事。”
合欢冷冷的看向叶辰良没有再说下去,三人走在上山的路上,道路渐窄,干脆把马拴在了上山口的树边,这样有人找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分头去找吧,入了夜影子一定不会让小姐连夜赶路的,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休息。”
合欢不等叶辰良开口就拉着无名去了左边的山头。而叶辰良借着月光看了好久,最后上了凤栖崖。没有带水和干粮就这样爬了一晚,等天蒙蒙亮时,叶辰良总算到了山头,衣服早已被树枝划楞得不成样子,直直的坐在一个树旁休息,前方就是那个断崖,很高,下面雾气缠绕,根本看不清,待天亮的差不多时,叶辰良四处走动,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那些植物都向一个方向倒去。“君安!”
叶辰良大吼了一声,“君安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君安!”
嘴唇干裂的不行,连着声音都嘶哑了,喊道最后叶辰良无力的跪倒在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现在他只想见君安一面,当面跟她说清楚。“叶辰良?”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辰良起身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君安,披着貂皮,左右站着三个影子。“君安!”
“你们先去那边等着,我说完话就过来。”
原来昨晚君安他们停歇的地方距离叶辰良并不远,只是天黑加雾气中,根本没法看见,方才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才走了过来,一看竟是如此落魄的叶辰良。叶辰良想上前抱住君安,被君安一个闪身躲开了。径直朝着凤栖崖顶走去。叶辰良无声跟在身后。“你追来做什么?”
两人离得远远的,一前一后站在崖顶,君安看了眼崖下,景色倒不错,雾气缭绕,颇有仙境之感。“即使战胜,没有了你,王位又有何意?”
叶辰良自我嘲笑道,根本不敢去看君安那平淡如水的眼睛,哪怕有一丝失望或者赌气也好。可如今君安的眼里根本没有为自己闪烁的神采。君安站在这儿笑得很是好看,“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
叶辰良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君安嗤笑了一声,“提议国君让裴家增加税收收成是你的主要,难道你想要的仅仅是卫国国君的赏识?”
“不。”
叶辰良倒是很干脆,想来君安肯定是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也就不再隐瞒。“是为了借此让我出现吧?那日晚宴,你我墨池偶遇,恐怕也是你故意为之,好让我找你,就此有了联系。”
君安的脸上渐渐失了神采,原本的一切显得如此美好,可昨天当自己下定决定离开他的时候,身边的影子终于告诉了自己实情,那是自己很久之前就让人去调查的事情,结果却不如人意。“君安,纵然是我设计了这一切,可我的心。”
“不必提你的真心,他不值钱!”
君安怒吼了一声,“你可以利用我帮你招募兵役,向国君白白奉上我裴家一半的祖业,助你登上王位,可你呢?你拿你的真心给过我什么!”
“我。”
叶辰良双拳紧握,青筋尽显。“说啊!是迎娶清风过门的消息不是吗?她为你挡箭不能生育,所以娶她,这我能容忍,可你敢扪心自问,你做这一切全然就是报那一箭之恩?那你又怎么解释那些夹在兵书里的书信,字字恳切,思郎心切。说的又是谁呢?啊?你说啊叶辰良!”
君安猛地向后退着,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叶辰良想上前被君安呵退,远处跑来的合欢和无名见此都只能停步在远处,不敢上前。“我裴君安自问无愧,一心待你。岂料真心喂了狗,一场空流。”
君安的泪再也止不住的下流,伸手取下了那发髻上的簪子,三千青丝就此垂落,搭在君安的腰间,迎风飞起,飘逸得很,“这个东西你可还记得,说好要还你,如今就还给你。”
君安一个用力把簪子抛给了叶辰良。“那幅画我已经毁了,过去的叶辰良和裴君安就让它活在不知情里。今日起,你我各自婚嫁,”君安转了个身,面朝着下方的悬崖,苦笑道,“两不相干。”
“我是真心喜欢你,君安,你可还信我?”
叶辰良捏着手里的簪子痛苦地说道。君安只笑不语。良久开口,“信?这世上谁都不可信,我现在连我自己都怀疑,何况是你?”
“小姐!”
边上的合欢喊了一声,“小姐不必如此伤心,纵然叶辰良负了你,可你还有合欢,还有无名公子,还有裴家的所有人啊!”
“我不伤心,否则我也不会昨日就选择回去。”
君安踱步在一边,迎面而来的北风吹着自己的脸颊,涩涩发疼,同叶辰良说清楚了就好,“现在都说清楚了,我再也不会被蒙在鼓里当玩偶了。”
回头对着无名和合欢笑道,叶辰良在一旁如同掉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他知道君安是彻彻底底死心了,否则不会毁了那幅画还把玉簪子还给自己,那是她最钟爱的两样东西,连着随军都要待在身边。“我不会为难你,你大可继续进攻,等到你称王之时,先前答应的裴家在陈国的经商权,我还是要的。”
君安淡淡说道,忽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土松了松,有小石子滚落的声音。“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设计着这一切,是想利用你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清风她是我的师妹,从小同我一起长大,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我不忍心置她于不顾,至于她的心意,一直如此,可我从未回应过。而你!在墨池见到君安你的时候,是真的觉得此生要娶你为妻!”
君安冷笑着退后,全然忘了身后是悬崖,叶辰良刚想高呼退回来,却见君安整个人已经随着那松动的沙石直直掉了下去,甚至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喊出口。“君安!”
“小姐!”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起奔向那个缺口,却早已不见君安的身影,这凤栖崖底深不可见,云雾缭绕。合欢见此大哭,“小姐!”
猛地抓住叶辰良的衣襟,“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家小姐!”
无名什么也没说,立即对着身后喊了影子,让他们三个下崖去找,自己很想跟着君安跳下去,但是不能,前方大军是君安的心血,加上跳下去未必能和君安掉在同一个地方。“你们二人去找,另一人回营,另一队士兵过来搜寻,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叶辰良狠狠说道,亲眼看着君安坠下崖去却来不及拉她,自己已伤了她的心,要是因此让君安丢了性命。合欢忽然站起身,拉着无名就要下山去找,却又回过头说道:“若是小姐遭此不幸,裴家定不会就此罢休!”
“合欢!”
无名拉住了要下去的合欢,“这件事还需要人去裴府,君安生死未卜,告之裴二爷让他派人手,或许会更好!”
“可现在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让合欢怎么有心回府禀告!”
无名劝说不成,只能带着合欢急急下山。山崖上的叶辰良怔怔看着崖下,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像是掏空了,全然没有了想法,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良久才回过神,把簪子放进自己的袖口中,下了山。前方还有十万大军等着自己,纵然再爱君安,可此时不宜感情用事,这里有无名和合欢还有一起搜寻的人。登得上高位的人本就心狠,痛过也就过去了。君安是自己此生的遗憾,可他要做的更多,不能因为君安的生死未卜而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