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祈,你怎么了?!”
原本还冷冰冰的少年像是遭遇了什么极大的痛苦般,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姜鸢很快就半跪到他的身旁,焦急不已唤他:“阿祈!”
鹤云祈的眼尾赤色一片,体内的魔神封印隐隐有了一丝丝裂缝,与他的怨念戾气融合。
那股熟悉的淡香浇灭了他的戾气。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紧紧握住姜鸢的手,抬眸看她,带着最后的恳求,“小师姐,我想要,公道。”
哪怕知道,希望渺茫。
一个是她多年好友,一个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师弟。
得罪丹回峰,得罪大能丹老,与桑怀微决裂,或许还会受师尊斥责,离衡的不理解,乃至整个宗门对她都可能颇有微词……
姜鸢需要牺牲太多。
可这一刻,他竟想,赌一把。
姜鸢却是毫不犹豫,扶住他的身子,一字一句道,“撑得住吗?我带你去面见掌门。”
心里那堵坚硬的城墙突然就碎裂了。
鹤云祈咬紧嘴唇,眼眶微湿。
“姜鸢,你疯了?!”
离衡拦住她,“你知不知道,全宗门都靠着丹老的丹药救命,因为你师弟得罪他,就算有你哥哥帮你撑腰,往后日子也会艰难不少!”
姜鸢温软的声音无比坚定,“那又如何?是桑怀微害我师弟在先,她今日下毒,若下的是能拿走他命的毒呢?”
“她应该只是想给点教训,不至于……”
“离衡长老,可愿一同前往?”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白衣男子斜斜倚靠在门框边,摇头叹道,“这些年,还是我脾气太好了些。”
“师尊?”
姜鸢的眼眸亮晶晶的,用力眨了眨。
“羽渊,连你也要插手?”
青云峰丹回峰这两大峰主原就有旧怨,现在又因为一个不受宠的弟子再记上一笔。
他是天清宗掌门花了大心思请来的客卿长老,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支,说到底就是治病救命的医者而已。
被莫名卷进这场斗争。
夹在中间十分为难啊。
早知道桑怀微会有这种小心思,说什么这药他都不会交给她啊!
“小打小闹我不会插手,但她用如此卑劣手段,今日我若忍了,那青云峰,也就不必存在了。”
离衡被迫跟着三人坐仙鹤前往主殿。
一路上脑袋都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掌门见他们去而复返,看了眼青云峰的三人,又看了眼垂着脑袋的离衡,皱眉道,“怎么回事?”
羽渊不言。
离衡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一遍。
为了信服,他还把那株灵植抱了出来,放在掌门面前。
“胡闹!”
掌门右手一掌,手边的椅子扶手碎裂,断成几截。
他对着旁边弟子道,“去把丹老和桑怀微给我喊来!”
丹老和桑怀微来的很快。
看到主殿里立着的几人后,桑怀微心里咯噔一声,略有怨恨地扫了一眼姜鸢,很快被她掩盖。
丹老朝着掌门行礼后,似是不解,“弟子们受伤正需救治,不知掌门此刻唤我和小女过来,所谓何事?”
掌门看了眼离衡。
离衡只好硬着头皮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这个中间人说出来的话,相对公允,也不会偏袒哪一方。
听完后,丹老沉默几秒,转头看向自家爱女,“他说的,可是真的?”
“爹爹,你听我解释……”
桑怀微慌乱了一瞬。
知女莫若父,他一下子就知道,离衡说的,的确是事实。
“混账!”
丹老右手抬起,猛地一巴掌扇在了桑怀微的脸上。
桑怀微被打得踉跄一步,捂住自己左边脸颊,泪眼朦胧,不敢置信道,“爹爹,你竟然为了一个弟子打我?”
丹老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很快转过身朝着鹤云祈道,“小女被老夫惯坏,年幼做了错事,还望羽渊师弟海涵,我那里有不少新炼成的丹药和灵器,若是云祈师侄不嫌弃,尽数赠送。”
他又继续道,“此番怀微险些酿成大错,我定会好生教导,可眼下入门大典即将开始,她作为护送弟子……还望掌门开恩。”
“爹爹……”
“住嘴!”
桑怀微委屈地想要开口,被丹老厉声呵斥。
这是想要私下解决的意思。
姜鸢看了一眼羽渊,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看不出喜怒。
掌门也有些累了。
他作为一派掌门,这些门派里的争执小事一向都是交给训诫堂来做的。
眉眼间有了倦意,望向鹤云祈,“你的意思呢?”
鹤云祈看了一眼桑怀微,“弟子不想要丹药,也不想要灵器。”
丹老的眉头紧紧皱起,“你想交由训诫堂处置?你可知,入门大典护送弟子,代表的是宗门脸面。”
他咄咄逼人,羽渊风轻云淡地在旁边笑了笑,“那便换一个护送弟子。”
眼看着两人要动怒。
掌门连连摆手。
有了羽渊和苏应争执在前,这么点小事,他实在是不想看羽渊和丹老再争起来。
他挥了挥手,“罚桑怀微禁闭半月,入门大典前解禁。我记得丹老手中有把上品灵剑,当作赔礼吧,此事毕竟是门派私事,就不必过多宣扬了。”
鹤云祈垂着眼眸,衣袖之下的指甲紧紧陷入肉里。
掌门到底还是偏心了。
姜鸢还想说些什么,离衡拉了拉她的衣袖,摇头示意。
羽渊对鹤云祈态度一般,掌门给了台阶,他自然也愿意下,逼得对方太紧,只会让对方更加记恨鹤云祈。
“多谢掌门。”丹老行礼后,又对鹤云祈道,“云祈师侄,上品灵剑随后我会派人送到青云峰,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