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冰凉的手倏地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随后，她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对方是在背后抱住她的，冷冽淡香弥漫。
“姜姜，不要看。”
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
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轻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姜姜，姜鸢猛地挣扎起来，反身推开了他，她的唇角有鲜血溢出，声嘶力竭，“鹤云祈，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脑袋里是撕扯般的疼。
哥哥，师尊……
他们皆因护她而死。
是因为她的任性和一意孤行吗？
她双手抱头，泪眼朦胧，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姜姜。”
她的反应太奇怪，也太激动。
鹤云祈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站着，看着她痛苦难受却无能为力。
“不要喊我！我不是！”
姜鸢沉浸在那一幕里无法自拔，“不是，你也不是，你不是我的阿祈，我的阿祈绝不会这样对我，滚啊——”
她的脚拼命踹着，想要踢开鹤云祈，哪怕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
她好似害怕极了。
鹤云祈的眉头狠狠拧起。
他降了几分语调，低声哄道，“姐姐，我是阿祈啊。”
“我不是你的姐姐——滚开！”
姜鸢挣扎得更厉害了。
她疼得倒地，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最后的时候，哥哥还塞给了她一样东西用作纪念。
哥哥的玉佩。
对，玉佩呢。
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她虚虚在地上跪地摸索着，整个人像疯了似的找那块玉佩。
“不可能啊，我不会弄丢的，我明明抓住了啊……”
她哭得厉害，把头发抓得一团糟，浑身都在抖。
鹤云祈感受到自己的指尖正在发颤。
他的脚步好似被钉在了地上，许久也没有挪动半分。
他不敢，他怕会吓到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对他喊她的昵称如此抗拒。
“姐姐，别再抓了。”
他心疼得眼尾泛红，死死咬着唇，看着面前的少女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嘴里念念有词，“玉佩，玉佩呢……不是阿祈，你不是阿祈，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鹤云祈刚靠近了她一点，她就尖叫出声，“滚啊，别过来——”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地。
他的心口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放缓了语调，呢喃出声，“小师姐……”
听到这个称呼，姜鸢的动作顿住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了鹤云祈。
眼泪还没有收回去，泪眼朦胧，披头散发，像是崩溃到了极致，抽噎着，愣愣看着他。
她终于有了反应。
鹤云祈试探着靠近了她一点，再次低声唤她，“小师姐，是我。”
少女扑向了他，好像找到了依靠般，死死抱着他。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还在抽噎着，“阿祈，我做了个梦，好恐怖……”
梦里，她的阿祈变得好陌生。
陌生得让她不敢认。
可那个梦，又那么真实，像是这些画面真的发生了。
鹤云祈眼眸微敛，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没事了，我在。”
她约莫是惊吓过度，在他的低哄下，很快就昏昏沉沉晕在了他的怀里。
鹤云祈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厉色沉沉，扫向这漫天浓郁的魔气。
怀中的少女面色苍白，头发散乱，泪痕还在脸上，手指被她胡乱抓得有些见血。
他声音陡然变冷，“出来。”
身后，一黑袍女子缓缓现身。
她声音娇媚，嘻嘻笑着。
“是你啊，小道长。”
伏梨懒得掩饰自己的声音，直接用了原音，“矾渔镇放你跑了，没想到又遇见了，我们真是有缘啊。”
少年盯着她迷雾一团的脸，唇齿间迸出两个字，声音冷到刺骨，“伏梨。”
女子明显一颤。
笑都僵了一瞬。
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很快冷静下来，“什么？”
她还没有傻到自己去承认身份。
即便，他猜对了。
鹤云祈掀了掀眼皮，手腕上的灵绳已经不受控制地晃动了起来。
他眼眸闪过嗜血的冷意，微微勾唇。
“你猜，月殊卿若是知道你想杀他，会作何感想？”
他轻手轻脚地把姜鸢抱到了一旁，温柔至极地理了理她的发。
她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细汗，嘴唇有些苍白，看起来脆弱易碎。
伏梨罕见地后退一步，本能察觉到了危险，谨慎地盯着鹤云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么？”
少年舔了舔唇，手边灵绳忽地从他手腕飞起，化作一条黑色的藤条，与十恶镜内的魔气一起。
魔气愈发浓烈，铺天盖地。
幻境开始摇摇晃晃。
不像是支撑不住，倒像是……十恶镜的器灵兴奋不已。
伏梨的眉头皱紧，就想去唤自己的本命法器。
太怪异了。
十恶镜，好似不听她的话了。
自她得到十恶镜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不安。
“你对十恶镜做了什么？”
饶是她再反应不过来，也知道是对方的手笔。
鹤云祈弯唇笑，“你猜猜看。”
他的笑意，全然不带一点温度，眼底是极冷漠的。
黑色的藤条张牙舞爪，和十恶镜的魔气交织缠绕。
鹤云祈所站的位置，一片漆黑，唯独姜鸢那里，他用灵力为她照亮了一片。
她不能再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得看见她。
任何时候。
鹤云祈周身魔气暴涨，十恶镜内的魔息本就浓郁到不行，她作为一个妖能够御控，已是耗费许多妖力，并没有细心到发现那里浓郁的魔气，不是来自十恶镜，而是来自鹤云祈。
藤条凌厉，一眨眼的功夫，直勾勾到了伏梨的身前。
它似乎是在挑衅，扭动着腰肢，戳了戳伏梨的胸膛。
“你是……”她大惊。
还没等她继续开口，藤条便在空中变大变长，猛地朝着伏梨腰间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