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关那几年,一直是断断续续的。
闭关大半年就会出关一次,了解灵衍宗最新的情况,然后继续闭关。
最初,南雾会很关心的问他:“师兄,你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要闭关了?”
他没有说实话,只是回答:“没什么。”
然后揉揉她的头发,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每日练剑,修炼,我都快无聊死了……”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跟他抱怨着生活里的琐事,也会很欣喜地跟他分享一切快乐的事情。
他们一年,能见到的时间不足五日。
南雾的修为越来越高,宗门内能和她并肩的人不多,她在师弟师妹们面前要端着,墨胤成了她唯一能够放松倾诉的地方,两人无话不谈。
墨胤也曾试探着问她:“雾儿,你觉得师兄如何?”
“师兄很好啊。”南雾想也不想地直接说道。
“那假如……作为道侣呢?”
彼时,他的心魔已有好转的趋势。
墨胤不想等了。
等了太多年,他想要把自己的心意都告诉她。
南雾听了这句话,怔愣了片刻,神情尴尬,“师兄作为道侣,自然也是极好的啊,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够让我师兄动心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准备很多很多好东西,用来恭贺师兄!”
她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把墨胤的热情尽数浇灭。
“雾儿,若我心仪之人,是你……”
聪慧如南雾,自然猜到了墨胤的心意。
很快笑着打断道:“师兄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师兄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师兄啊。”
墨胤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到了后来,他苦笑着垂下头,“原来是这样。”
他在她心里,原来只能是师兄。
他又再次闭关了。
这一次,心魔以疯狂的方式壮大。
时间流逝,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严重了。
他变得冷漠,少言,愈发暴躁。
为了不让宗门内怀疑,他一闭关就是三年,宗门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长老代为处理。
出关后,他刻意和南雾保持了距离。
随着他年岁的增长,和灵衍宗交好的宗门,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他们把自家宗门内合适的女子,安排到了他的身边,美其名曰来灵衍宗学习,实则个个心思不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被女子们弄得烦倦,去了清净的竹林练剑。
意料之外的是,他碰到了南雾。
她越发漂亮出众,单手支腮,正坐在林中一处,愣神发呆。
见他过来,她欣喜起身,“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曾是他们一同练剑的地方。
墨胤收起了剑,坐在了她的身旁,“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他的声音很温柔,一如当年。
南雾有点儿犹豫,想了很多天,不知道该找谁说,她迟疑一会,才道:“师兄,我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墨胤手里的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垂下眼眸,伸出右手去捡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实则捡剑的手都在抖。
连声音都不自觉冷了几分,“是吗?”
“是啊。”
南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墨胤的异常。
她脸上是很温柔的笑,耳尖泛了点薄红,“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师兄,宗门内结道侣契,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吗?”
墨胤握着剑柄的手收紧,青筋暴起,极力压着心里暴躁的情绪,问道:“他是哪家的宗门弟子?”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疯狂的念头。
被他压下。
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看向她的眼睛,“雾儿,结道侣要慎重。“
“不是宗门弟子。”南雾叹了口气,如实回答,“师兄,我喜欢的人,是魔族。”
彼时,修仙界和魔族的关系势同水火。
现任魔尊玄御对修仙界不屑一顾,因为自身强大的实力,修仙界派人围剿多次,都被他轻易逃脱。
墨胤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厉声道:“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魔族之人!”
“可是师兄,我真的很喜欢他……”
南雾泪眼朦胧,哭着求他。
这是南雾第一次因为别的男人哭,墨胤心里烦躁得不行,最后只能把她关到房间里,“你先冷静几日,等你冷静好了,师兄再放你出来。”
“师兄,师兄,你放我出去!”
南雾拍打着门,“你不能阻止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雾儿,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我传音。”
丢下这句话,墨胤甩了甩衣袖,眼里滚着怒意,大步离去。
之后的日子里,南雾一句话都没有跟墨胤说。
她平静的接受了墨胤将她关在房间里的举动。
每日都会有人来送她喜欢吃的吃食,她只是问:“今日宗主松口了吗?”
她从师兄,改口喊他为宗主。
两人都很倔强,谁也不肯退步。
后来,南雾太过想念玄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留下一张字条,逃离了灵衍宗。
墨胤的结界术,她会破解。
墨胤根本困不住她。
她不逃,是因为她犹豫。
她虽然爱玄御,但灵衍宗里都是她在意的人,她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祝福,和玄御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墨胤的坚持,让她看不到希望。
权衡之后,她选择离开。
墨胤知道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
房间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张字条。
字条上的笔记清秀有力,是南雾的字迹。
“抱歉,宗主,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灵衍宗对我的多年照顾。我知道我作为修仙弟子,应该对魔族恨之入骨,但情起而深,我不愿让自己后悔。今日起,我南雾自愿放弃灵衍宗弟子身份,废除灵衍宗所学术法和全部修为,不再和灵衍宗有任何关系。
南雾自知罪孽深重,请宗主看在我们多年情谊成全了我,不要来找我,世间再无灵衍宗南雾,只有一个普通的凡人南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