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明岛,兴安与舒良又换了岗位,这一次两人被安排到了瞭望队。在瞭望队倒是不用在暗无天日的帆具舱补帆具,不过瞭望队却更加的恐怖,在大海上摇摇晃晃的海船上,瞭望手要爬上高高的桅杆,站在桅杆上瞭望远方。
二人哪里爬过这么高的桅杆,与强烈的恐高恐惧相比,修补帆具简直就是最享受的差事。看着手脚麻利的瞭望手快速爬上桅杆,在桅杆顶上将绳索系在腰间,稳稳的站在桅杆上开始瞭望远方。
舒良小声对兴安嘀咕道:“兴安!我从小就怕高,这么高的爬上去会要了我的命的!”
“要了命也得爬上去,我现在明白了洪公公的良苦用心了,他是想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里被海军官兵接受,而不是凭借身份压制他们。”
“他会有这么好心,我看他就是故意整我们,不过我不怕他,反正我是坚决不爬这个桅杆的。”
“舒良!你可别犯傻,若是你不坚持,之前受的那些苦可就白受了。而且队正也说了,这瞭望手每天站桅杆不超过半个时辰,只要站半个时辰,一天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舒良也不想这么放弃,可是他是真的恐高,累点他还能扛得住,可是这爬高他是真的做不到。
兴安在瞭望手站在桅杆上后便开始向桅杆上攀爬,以后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在这个桅杆上爬上爬下,克服对高度的恐惧。
可是舒良却死活不敢在桅杆上攀爬,只能在下面看着兴安一遍遍的训练。不管兴安如何鼓励,舒良就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趁着舒良没注意的时候,兴安瞧瞧的去了洪保的指挥舱。看到兴安来了,一直关注二人的洪保就知道兴安所来的目的。
“是为舒良来的吧?”
“是!洪公公!”兴安恳求道:“洪公公,再给舒良一个机会吧,舒良真的不是胆小,而是真的恐高,”
“咱家告诉你,你们想要在以后接替咱家成为这支舰队的长官,可不仅仅是依靠皇帝陛下的信任就可以的。
海军是个需要技艺的军种,每一个普通士兵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活,就拿你们学习过的操帆来说,如何操作都要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你们想要赢得官兵的信任,觉得你们值得他们信任,即使练不到官兵那种极致的水平,至少也要明白每一个岗位的重要性。
只有你们明白每一个岗位的重要性,才能在作战时做出正确的部署,咱家让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尽快熟悉海军,熟悉军舰。”
“洪公公良苦用心,兴安明白了,可是如何才能让舒良克服恐高呢?”
“如何?”洪保冷笑一声道:“看来不逼一下,这个小猴崽子还就上不去了。”
说着洪保让兴安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兴安狐疑地问道:“洪公公!这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也没什么损失。记住了,能不能成你的引导很重要。”
“是!”
瞭望队正在进行例行的桅杆攀爬训练,突然几个战斗队的士兵过来大骂道:“瞭望队的,你们他娘的老子早就看你们不爽了!”
“头儿跟他们费那么多的话干什么,打死这帮狗日的。”
瞭望队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战斗队的官兵就打了过来,战斗队仗着人多势众把大部分的瞭望组官兵都放躺下了。
瞭望组的队长大声怒骂道:“你们这些孙子,凭啥要打老子的人?”
“老子就是看你们不顺眼,就想打你们,还有那两个不男不女的也一并打了。”
“是!打那两个不男不女的孙子!”
几个人话音未落就冲着兴安与舒良冲了过来,兴安大惊,高呼道:“舒良!好汉不吃眼前亏,快往桅杆上爬,咱家帮你挡一下。”
看着舒良有些踌躇不前,兴安大急:“快上啊!你不上咱家也不能上。”
为了不被打死,舒良心一横豁出去了,抓着桅杆的抓手便向上攀爬而去,一边爬一边暗暗发狠,等他脱离了危险之后,饶不了这帮孙子。
不知不觉间,舒良就已经爬到了桅杆的中间,他的脚下面就是兴安。战斗队的士兵站在甲板上像看戏一般看着桅杆上的两个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甲板上的动静惊动了洪保,洪保来到甲板上就看到挂在桅杆上的舒良和兴安,瞭望队的队长看到洪保来了,赶紧上前告状:“洪帅!战斗队的人凭什么打人啊?”
洪保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是咱家让他们动手的,咱家替他们给你们道个歉。”
瞭望手队长眼睛瞪大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让他敬佩的洪公公竟然会让战斗队殴打他们。
“这是为什么啊?”
“咱家一会儿再给你解释,咱家现在先处理那上面的那两个人。”
随着洪保的手指,队长看到了在桅杆上挂着两个人,队长惊呼道:“是他们!”
“都散了吧!”
“是!”
战斗队的官兵一哄而散,只留下了甲板上瞭望队的官兵一片哀嚎。
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瞭望队的官兵,洪保笑骂道:“这群猴崽子这是公报私仇啊!”
“就是!看把我的兄弟们打的,洪帅您得给我们做主。”
“好!这个月瞭望队每天多加一勺豆芽菜。”
“洪帅说话算话!”
谷</span>“咱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来到桅杆底下,兴安已经从桅杆上下来,来到洪保面前说道:“洪公公!舒良现在在桅杆上,既不敢上,也不敢下,就在半截上挂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既然已经上去了,那就要自己下来,能上第一次,就能上第二次。”
洪保索性就不走了,让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就顶着大太阳在甲板上看着桅杆上挂着的舒良如同一坨老腊肉一般,在桅杆上风干。
兴安看着舒良恐惧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就对洪保说道:“洪公公!要不奴婢上去帮他一把吧,不然舒良会出事的。”
兴安的一声‘奴婢’就把自己的身段放到了最低,按理说在内廷他的地位不比洪保低。可是洪保却知道,现在若是帮着舒良下来,舒良可就再也无法克制对高空的恐惧。
“他必须自己下来,下不来那就死在桅杆上!”
不过洪保嘴上说着无情的话,可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他命令士兵准备了一张渔网由几名士兵撑在离甲板三尺的地方,防止舒良因体力不济掉落下来。
兴安站在桅杆下,不停地安慰着舒良,让他赶紧下来:“舒良,没事的,下面有渔网即使掉下来,你也摔不着,别怕!”
舒良也在做着天人斗争,他一低头,就觉得头晕眼花,仿佛喝醉了就一般,内心的恐惧让他的双腿颤抖不已。
同时他总感觉有人在摇动桅杆,桅杆摇晃的厉害。舒良知道自己这是恐高之症,需要克服。可是他就是无法克服这种令人眩晕的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酸痛肿胀,体力已经将要达到极限。
若是再不下去,恐怕他真的会脱手掉落。这时候再桅杆上的瞭望手忽然高喊道:“暴风来了,快准备抵抗风浪。”
洪保噌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大声命令道:“发旗语,命令各艘舰船自行抗击风浪,保持好航向,等待风暴结束!”
命令在各个舰船之间传递,各个舰船在对付风浪方面早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躲避方案,并不需要洪保操心。
这时桅杆上的瞭望手已经下来,到了舒良的头顶,怒骂道:“赶紧下去,你个笨蛋,想害死老子吗?”
舒良知道自己若是不下去,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肯定会连累瞭望手一起死。可能是不愿意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他而死,舒良的内心升起了勇气,开始缓慢向下爬去。
甲板上的人们都在热情的给他鼓着劲儿,包括一直觉得是在针对他的洪保也在给他鼓劲儿。终于在风暴来临之前,舒良平安的落在了甲板上。
此时的他已经瘫软的像一滩烂泥,被几个士兵架进船舱,用绳子绑在了床上。
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洪保要收拾他了,等到风暴来临的时候,所有人都顾不上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绑在床上。
进入了南平州海湾,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被风暴颠簸的七荤八素的兴安与舒良,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他们知道船队暂时安全了。
洪保大声命令各个船只报告损失,还好除了部分风帆缆绳的损失,并没有人员和其他物资的损失。
在南平州船队港口,商船卸下给南平州运送的移民,装载上南平州的货物返回大明本土,其中就包括几百名西夷女人。
这几百名女人将会送到新明岛,将会分配给一些表现优秀的移民。
在南平州兴安与舒良再一次见到了原通政司使弋谦,如今的弋谦可是南平州的民政一把手,南平州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如今的南平州的南平汾酒,以及南平面粉都是南平州的优质产品,非常受大明百姓的欢迎。
弋谦为到来的海军官兵举行了盛大的劳军宴会,南平州现在肉食不缺,家家户户都养着猪羊牛马,税赋水平比大明国内还低。
因为朝廷给海外领地制定的规则是关税归属国家,而且还是前三年免税,其他税赋暂时都由地方官府统一支配。
有了这样的扶持政策,才能让海外领地变得有吸引力,让国内的百姓愿意离开故土到海外谋生。不然同样是吃苦受罪,老百姓傻了才会移民到海外。
老百姓在南平州普遍生活水平都超过了国内,一些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官府都会雇佣当地的土人进行劳作。
这些土人生性懒惰,在与大明发生过几次大的摩擦之后,有不少土人被俘虏,这些俘虏就被编成苦力营,常年的活动在南平州的各个工地上。
更奇葩的是,得知了这些土人的生活后,竟然有不少土人主动要求加入苦力营。南平州气候干燥,每年的土地产出兵部丰裕,根本无法养活太多这些干活不咋的,吃饭最积极的土人。
这一次舰队给南平州送来一万人,那可真是及时雨啊。有了这些新到的移民,南平州的粮食产量就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宴会上,洪保希望南平州能够给海军做好后勤保障,在与卡国的战争中,必须要保证海军上下的军粮供给。
至于葡国,自身的粮食供应都不充足,一旦发生战争,对于农业生产造成破坏,估计是自己都自顾不暇。
弋谦有些无奈的表示,这两年老百姓种植粮食土地不多,大多数的土地都种植了高粱,因为高粱可以酿酒。所得到的回报更高,南平州官府的国营粮仓所存的粮食也仅仅够你们舰队来回的补给和南平州本地驻军的军粮。
洪保皱眉道:“弋总督,这样下去可不行,大明所有海外领地首先服务的就是海军,你们不能为了地方发展而忽略海军的补给。
已经拥有了土地的百姓现在让他们少种高粱,多种麦子肯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不过新到的移民,暂时就安排他们进行屯田吧。
咱家感觉新政中的农场方式,就非常适合他们,所有新到的移民必须要在农场中工作三年,三年之后再根据各自的意愿要么选择自己分地耕种,要么选择留在农场。”
弋谦在山东参观过农场,对于这种农场的经营模式,给弋谦的直观印象就是大规模的使用农业机械,效率要比小农经济强的太多。
洪保的话提醒了弋谦,南平州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缺的是能够将这些土地利用起来的人。使用农场模式一万人至少能够耕种五十万亩土地,要比分地到户的一人十亩土地的效率高好几倍。
按照南平州土地一亩地两石的水平,一年一季的产出就是一百万石,除去种子、牲畜的消耗,还有就是移民的口粮,差不多要消耗二十万石,一年的官府就能获得八十万石的粮食。
至于老百姓的工钱,暂时是没有的,三年后自由选择,离开农场的官府分配土地,发放种子、农具、耕牛,还有三间土房,并且发放一年的口粮。
选择留在农场的,一次性将三年未发放的薪俸全部发放,并且重新制定薪俸标准。